得酒酣耳热,兴致盎然。“……今日特例,陆冲重伤初愈,可少饮些酒,嗯,这可是青瑛替你求情。”李隆基指点着陆冲,高声笑道,“好吧,今晚朕要做三桩赐婚!”王琚当仁不让地及时给天子接上话头:“万岁赐婚,天下盛谈,不知是哪三桩?”“其一,佳人独闯太平巢穴,见微知著,冒险传讯;义士一剑当万骑,力斩贼魁,白虹贯日!这两人情深意切,却是一对欢喜冤家,往日合久而分,今夕分久必合,朕一定要让他们终成眷属。”李隆基说话间,双眸凝在陆冲与青瑛这两大爱将身上,目光中有感激更有温情。偎坐在李隆基身边的江梅儿却将目光始终凝在他的身上,她的眸光中只有深情款款。现在她已成了正式的嫔妃,昭仪的名分并不高,但她不在乎。她当初跟他在一起时原也没想过要什么名分。就如那日两人死里逃生之际,她说的,咱们永远在一起。那时候两个人就要穿越黑暗,前方已有了盛大的光亮。现在,他已经是她这一生中最盛大的光。陆冲与青瑛自然起身谢恩。陆冲不顾青瑛的嗔怨,在一众臣僚好友的笑闹声中,连尽了三大盏。“第二桩,便是这幅书法的主人。”李隆基笑着展开了那幅书法,“绍可,如此良人,岂可屈之外宅?”那绢上是两个沉凝的大字——无愧。正是钟旭外宅中那温婉女子所书。钟旭万想不到皇帝这时候还想到自己和自己不能收入府内的姬女。他一直惧内,此时有了天子发话,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将她纳为妾室,急忙起身叩拜谢恩,心绪激动之下,竟将酒盏弄翻,洒得满襟都是酒水,又惹来一阵大笑。“袁昇,”李隆基忽然笑问,“还记得那日朕出了天琼宫时,跟你在车上说的话吗?”在说起最紧要的第三桩赐婚之前,天子忽然岔开一句“闲话”,登时让众人都觉新奇。好在这句话也不算太闲,毕竟众人都以为,这最后一桩赐婚,必然是要给袁昇和黛绮了,而此时天子所问之人,也正是袁昇。袁昇道:“臣自然记得。”“那时候朕还是临淄郡王,奉命主持天琼宫的玄真法会,袁昇也在天琼宫内为玄真大法会忙碌。不料天琼宫内生出了一系列的变故,那时节我二人曾聊过一番话。”天子郑重望向袁昇,缓缓举杯,“你对我说,这个天道,其实是一直在寻找一个人,这个人,能与民休息,与民为善!这句话,朕始终记得。”袁昇也颇为感慨,举杯道:“不错,现在陛下就是这个天道选定之人,与民休息,与民为善!”
众人都听得心神激荡,齐声赞叹。君臣同饮了一大杯。李隆基放下酒盏,目光悠远起来,叹道:“自则天圣后晚年迄今,十余年间,先后有武氏、二张、韦后、太平公主等人乱政,牝鸡司晨,荼毒天下。好在如今,大唐终于到了大乱之后的大治之时。”众人听了更觉感慨万千。诚如李隆基所说,这个天下,在武周时期的则天女帝晚年起,便陷入了各种党争旋涡中,什么武家党、李家党,其后中宗李显登基,又多了韦家党。更奇特的,则是出现了大批女性干政强人,前有武则天、上官婉儿,后有韦后、太平公主、安乐公主,当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前者甫灭后者继。这些强横的当权者皆是骄奢淫逸,横征暴敛,与民争利。远的不说,这已是太平公主政变覆灭的第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