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喊马嘶,显然已经有几路追兵向这边赶了过来。袁昇只扫了一眼,便看出来人是以刑部和御史台为主,当然还有金吾卫的人马。自己的辟邪司虽然隶属过金吾卫,但这时节,金吾卫内的那些熟人谁也不敢贸然徇私。袁昇扯了一把范平,两人混入惊呼奔走的仓皇人群中,仗着衣饰寻常,很自如地从一队气势汹汹的刑部差役间穿了过去。眼见就要平安地转过街角,猛听得一声断喝:“袁昇在那里,不要放走了这大逆之徒。”正是林啸的怒吼。袁昇只觉浑身不自在,不由一个哆嗦,苦笑道:“适才光顾着得意了,没想到林啸也有些贼机灵,竟给我们两人偷下了神鸦咒。”神鸦咒是一种专门用于追踪的秘术,中咒之人因为衣服上附着施术者偷弹上去的香灰泥屑等物,哪怕是跑出百十里地,也会被施术者运使咒力找到。几道人影如飞般掠来,袁昇瞄了一眼,竟是刑部六卫中的“听风卫”苏木、“锁风卫”刘正一和“辨机卫”离明潇三人。这三人若是单打独斗尚不足为惧,但分进合击起来颇为难缠,袁昇不愿跟他们纠缠,转身便和范平拐入一道巷口。“不好,浅月马上就要到了。”范平跟着袁昇疾奔,还不时回望着飞速逼近的刑部三卫。袁昇没有回头,只问:“你看得懂唇语?”范平又回头瞥了几眼,点头道:“他们相互低声提醒,刑部只负责布控,做做样子便成,不必太过使力。因为浅月宗师马上就要到了……”听得浅月的名字,袁昇的心不由得紧了紧,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有恶不惩,颠倒黑白,甚至让一个真正的恶人来追杀无辜者,这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悲哀最滑稽的事情吧。林啸的怒吼声越来越急,他的身影转瞬便超过了刑部三卫。跟着又数道啸声自不远处响起,声音高亢悠长,如鹤呖九霄。“他们居然请来了不少高手!”袁昇的脸色微变。范平猛然一扯袁昇,低声道:“袁将军,现在大道都被他们封死了,光天化日之下,咱们两人很难脱困。趁那浅月未到,范某倒有个计较,可以摆脱他们。不过,请袁将军一定要相信我。”袁昇道:“我既然救你,自然就信你。”范平道一声:“好,先扯下有神鸦咒的袍子!”两人将外袍撕下来,丢到地上。范平忽地抓起袁昇的手,向东侧一条狭窄的小巷冲去。冲出小巷,眼前有些空旷,西侧竟是一座冷冷清清的荒庙。唐人信仰杂驳,举凡江河、山岳、风伯雨师雷神等皆有祭祀。小巷对面那座荒庙的庙门上写着极简陋的“风伯庙”三字,应该是与祈雨有关的风伯祭祀之地,只是看来荒废已久,破门衰窗,大白天也散发着一股阴寒气息。范平拉着袁昇直接冲入了庙观内,拐入一间偏殿。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四壁和破窗。范平猛向西侧灰蒙蒙的墙壁上推去。这墙壁布满灰尘,在袁昇眼中,绝不像是有机关暗门之类的痕迹。但范平就这样轻车熟路地一推,那面墙忽然裂开一道缝隙。这缝隙不似由枢纽操作的秘道门户,更似是个附在墙上的邪灵忽然张开了“大嘴”。范平扯着袁昇一步跳入了那张“大嘴”内。袁昇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顿时被那怪物大嘴般的裂隙吞没。砰然一声怪响,残破的殿门被人踹飞,几道人影如电般地蹿入。林啸一马当先,闯入殿内,登时呆住了,殿内空空如也。他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