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钱银子就想封住我的嘴么?”听来竟还是不服气。
上官婉儿的青驴已驰出一箭之遥,听后面的声息,农夫已把将军赶跑,她本来想回去向农夫道谢,但见李逸在马背上轻轻摇首;刷刷刷一连几鞭,打得那匹瘦马跑得更快了。上官婉儿转念一想,大军就在后面,既已脱险,还过去惹什么麻烦?此时她虽然知道了这个农夫决非常人,也只得抑下好奇之念,鞭策青驴赶路。
到达巴州,已是黄昏时分,上官婉儿装作与李逸不相认识,待他进了客栈之后,自己再在街上逛一会。但见市容整洁,只是各处街头,都有兵士站岗,想是准备迎接丘神勋的大军的。上官婉儿不敢乱走,回到那家客店投宿,却不知李逸住在哪问房子,又不便向店小二查问。吃过晚饭之后,正准备再出去探望,忽地有人影在窗个一晃,啪挞一声,丢了一颗石子进来。上官婉儿推窗一望,只见李逸的背影已走出店门。上官婉儿拾起那颗石子,石子是用纸包着的,上官婉几把那张纸展开来看,上面写道:“我有急事出去,今晚未必回来,请你在三更之前,务必去探望太子,叫他小心在意,不可与丘神勋相见。”上官婉儿心中想道:“丘神勋奉了武则天之命而来,太子岂能不见?难道武则天真的会害自己的儿子吗?”一看,那张纸上还有详图,指示太子所住的地方。
歇了一会,听得二更鼓响,上官婉儿换了夜行衣服,悄悄溜出,外面正下着细雨,无星无月,大色沉暗,上官婉儿轻功本高,这一来更是无人发现,但在黑夜之中,却走错了许多冤枉路,才找到废太子所住的王府。
废太子李贤因为是被贬谪的,武则天又决意要他磨练,给他所建的“章怀王府”并不很大,只有七八栋房子,一个小花园,外面虽有一道围墙,也只有一丈五六高,论气派,还比不上知府衙门。上官婉儿跳入花园,见花园东侧有一座小楼,楼中还有灯火,心中想道:“太于最喜读书,敢情就是他在里面。”飞身掠上楼顶,使一个“珍珠倒卷帘”的姿势,勾着飞檐,探头内望。
只见房中有一个瘦削的青年,一个年老的大监,案头有一部翻开的《史记》,上官婉儿小时也曾见过太子,依稀还认得出来。
正想进去,忽听得废太子李贤说道:“王公公,这两日来我总是心神不安,丘神勋的大军已到城外,明曰一早,必来见我,我看咱们还是连夜逃走了吧。”
那老太监面色极为诧异,说道:“殿下,天后派丘大将军前来探望于你,正是天大的喜讯啊,说不定就是派他迎你回朝,你怎么还要逃走?”
李贤道:“不,不!我心里害怕得很。母后早就要派郑温来探望我,论日程郑温十天之前就该到了,而个不见郑温,却反而派丘神勋来,郑温是文官,我没猜疑,这,这丘神勋却是武将,他,他带兵前来,……莫非,莫非……”
那太监道:“殴下怕丘将军带军前来,将有不利于你么?”李贤默不作声,看神情,太监正说中他的心事。
那大监叹了口气,忽地跪下去向李贤磕头,说道:“奴才有一句该死的话,请殿下恕罪,奴才方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