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草里的野兽,不论是什么东西,竟分两路包抄了过来,速度惊人,快过了疾奔中的骏马。三十多里外的龙牙河畔,瀛台彼跨在马上向着落日而望。他一身青衣青甲,穿戴得齐齐整整,虽然瘦削,下巴突兀,但神色镇定,看上去已然是统兵多年的少年将军。他的坐骑是一匹上好的小黑马,配着他的青甲,精神得紧。只是这会儿,他骑在马上的姿态有几分犹犹豫豫,显得心神不定,似乎什么重大决定拿不下,这种神态写在十岁小孩的脸上,颇有几分有趣。他已依约到达了宿营地,却不见其他队伍的踪迹。北边被夕阳染得一片金红的雪原上,冒出了一片黑点,乱哄哄地奔了过来。瀛台彼身畔的国剀之虽然老了,目光却很锐利,他看着旗号说:“那是五王子的队伍,他们碰到什么事了罢。”瀛台彼拍马迎了上去,见到奔过来当先一匹马上正是老将军长孙宏,怀里抱着他五弟瀛台乐,不由得吁了一口气。
长孙宏骑在马上吐了口痰,痰迹在夕阳里画出了一道弧线。他年纪老迈,倒依旧是粗门大嗓的:“娘的,碰上狼群了。倒了两匹马,折损了十几个人,没大损伤。”瀛台彼看到他的肩甲上沾染了一大片血迹,挂在鞍钩上的长矛断了枪头,却是一副若无其事情的模样。五王子瀛台乐缩在长孙宏的马鞍上,脸色惨白惨白的,见了他四哥,张了张嘴,却没喊出声来。长孙宏大声说道:“五王子没事,就是吓着了。那群狼数量多得惊人,向着西一路奔了过去,毫不恋战,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招过去似的。”国剀之嘿了一声,脸色登时就变了:“长孙大人,这话可不是乱说的。”长孙宏一瞪眼睛,喝道:“放屁,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我还不知道吗?老子跟你打赌,这些兽群,就是被人驱赶的啊。”国剀之冷冷地问:“你有什么证据?”那颜长孙宏嘿嘿冷笑:“我知道你这个老东西就喜欢和我抬杠。你自己看看,”他一旋身,将马背后驮着的一大坨毛发浓密骚臭异常的动物扔在了地上,“这就是证据。”他们目瞪口呆地瞪着地上那只邪恶的猛兽,兽背之上居然有个黑色的铭印,瀛台彼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拉马后退了两步。国剀之花白的眉头抖动了起来:“铁狼王居然没有死,他再度现身,必定有……”“不错。”长孙宏如雷般喝道,“瀛棘王必定有难,我们该立即拔营,前往救援。”却说我三哥瀛台合带着贺拔部的一旗人马,堪堪奔上山脚,瀛台合大声喝令,当先跑上坡地的半个百人队,一齐勒住马步,跳下马来,转身排成一个中间留出缺口的偃月形,队形虽然还有些散乱,却足以拱卫两翼。剩下的人马流水一样从那个缺口中冲过,向山上奔去。此时,那些摇动的草尖越来越猛烈,离他们已经近如咫尺。即便在如雷般的马蹄声中,他们也能听到草叶深处传来的呼哧呼哧喘气声——他们看不到任何影子,听不到任何脚爪落在地上的声响,那些散发阵阵骚臭的猛兽,飞快地穿梭在黑暗的草叶阴影下,好像不留下任何痕迹的噩梦。五十张弓绷得紧紧的,五十枚闪闪发光的锋利箭矢朝着外面,五十名箭手中有老有少,他们的脸都如铁石一样毫无表情,一眼也不朝自己的后面看。在他们两侧,成片的黑草起伏就仿佛两道涌动的潮水,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