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瞠目结舌。像是有无形的利刃飞速划过,他眼睁睁看着方诸的左眼下凭空现出两道斜飞的白痕,又过了一刻,才沁出红来。
方诸迟疑地抬手触碰伤痕,指尖染上了血。他的神情陌生,仿佛那并不是从他皮肤下流出的血。
钢刀铿锵落地。
“总管!”硝子竭力压低惊声。
方诸讶然睁大双眼,用手背拭过唇角,晕开一道鲜艳的红痕——并不是内伤出血,亦不会是自行咬伤。硝子清楚地看见,那是一道细密纤小的牙痕,像是孩子咬下的,又像是女子。而一瞬之前,这道牙痕还不存在。
“没事,你先回去罢。”方诸冷声说道,又拧结了眉。“快点。”
硝子行了礼,转身便走,不敢多作一刻停留。令人惊心的不是那些活物一般从方诸青色朝服下迅速渗透出来的斑斑血迹,而是这个身姿一贯挺拔沉静的男人,他竟然抑止不住地,在战抖。
方诸飞速将房门关上,强撑着回到桌旁,伸手捻灭描金花烛。一阵细微的盏碟相击之声过后,黑暗中只余下一个苦痛沉重的呼吸声。
恨我亦无妨。只要你还活着,哪怕生不如死——只要你活着。
艰难呼吸的间隙中,响起了短暂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