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锡已经完全没立场了,坚定地说:“姜菀之跟我哥们夫妻恩爱整三年了!人家老妈过世还是我们白医生送的终,披麻戴孝的时候咋没你这号人物呢?”
赵旭祯微微皱眉,似乎是被大家的七嘴八舌烦到了。桌上确实很吵,客人们都不讲究,酒菜也不够精致,他这么尊贵的人能来已经是给面子了,他本不必忍受。但不悦的表情一闪即逝,他转瞬又回复到那种淡泊宁静、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疏离状态。
他环顾四周,拍了拍巴掌说:“我想跟白商陆先生单独说会儿话,烦请各位回避。”
我能感觉到某种难以抵御的压力从赵旭祯身上释放出来,他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但配合那种压力,让你很难拒绝他的建议。我倒是觉得那股压力就像一股穿堂风那样从我身体里经过,然后就消失了,桌上的其他人却都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接着以金正锡为首,大家整齐地站起身来,像军训的大学生那样排着队齐步走,上了停靠了画舫边的小艇,小艇带着他们突突突地远去,消失在荷田里。我当时心乱如麻没有感觉到,细想那一幕是很诡异的,金正锡他们走的时候就像提线木偶,眼神都是直的,画舫旁边要没有那艘小艇,他们大概也会一个接一个跳进湖里去。
湖面上秋风浩荡,画舫上就剩我和赵旭祯对坐,黄酒还热,螃蟹也没凉,但酒桌已经变成了战场,防守的这一方只剩下我。
赵旭祯给我斟上一杯黄酒:“我猜菀之跟白先生结婚以来,从来没有同过房吧?白先生难道没想过其中的原因?”
我无言以对,赵旭祯和我还是第一次见面,可他对我和姜菀之的生活细节都了如指掌,他了解姜菀之胜过我。结婚快三年了,我跟姜菀之同在一个屋檐之下,呼吸相闻,可她对我还是一个谜。
赵旭祯又说:“不瞒白先生说,我想菀之对于我跟她的婚事心中也存疑,这些年我不在她身边,她以为我不会来了,所以才会跟白先生您结了婚。听说菀之跟白先生夫妻和睦,但菀之恐怕只是白先生的朋友,却没有以妻子的身份接纳过白先生,所以你们从没同过房。请白先生相信,我是真心爱菀之的,以我的身份,婚姻不是儿戏,我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跟一个女孩走进教堂。菀之16岁那年我俩订的婚,今年菀之已经28岁了,我兑现我的诺言来中国娶她,这就是我的诚意。”
我还是无话可说。
没错,对我来说姜菀之就是老天爷白送的老婆,我没有为姜菀之去努力过争取过,也没能帮到她什么,赵旭祯至少还有诚意。
赵旭祯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很理解此时此刻白先生心里的痛苦,可不属于你的,终究不能强求。菀之应该从来没对白先生说过我跟她之间的事,所以这不是您的错,怪我没有照顾好菀之,让她久等了。您跟她在一起的几年,我不怪您。菀之那么好的女孩,谁能跟她在一起,都会舍不得,可那终究只是偷来的时光,过去的,我们就让它过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