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还是顾惜他家少爷,或者说,顾惜他年年缴上去的雪花银。 小闲一进竞技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会振臂高呼,一会投掷银毫,上蹿下跳没有片刻安宁。擂台上的打斗也确实刺激,挂在竹竿顶端的头彩钱袋足有西瓜大,引得各路斗士使出看家本领,纷纷放命一搏。里亚却丝毫没有受到场内热烈气氛的感染,全副注意都放在擂台角柱上,琢磨究竟什么工具能在大理石柱上雕出那么细腻的花巧。 此刻,台上的蛮族武士已经赢了两场,再一个回合便可摘走今天的大奖,慑于他惊人的体型与野牛般的力量,久久无人敢上前挑战,正当观众开始鼓噪时,一个瘦削高挑的年轻人跳上擂台,手里提了根毫不起眼的棍棒,看上去完全是去送死而已,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然而年轻人并没有人们想象般孱弱,身形看似瘦削却矫健灵敏,脚下如走龙蛇。很快,那大块头的蛮族人便气喘吁吁,行动明显迟缓起来,年轻人却游刃其中,手中棍棒舞得水泼不进,蛮族人便只有挨打的份。在观众潮水般的喝彩声中,大块头当头挨了一击,然后摇摇晃晃,沙袋一般从台上翻滚下来。 看台下涌起好一阵山呼海啸,顾小闲却沉默不语,嚯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满腹狐疑地盯住擂台。
这个蒙面的年轻人,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竞技场附近的小树林中,顾小闲飞速穿过连营的帐篷,寻找刚刚退场的斗士。 角斗是个危险的行当,只有潦倒的野佣兵、官府的通缉犯、或是其他迫于生计而走投无路的人才愿意签下卖身契,不过它确实是个赚快钱的好渠道,因此在斗士们驻扎的巨大的帐篷底下,除了烧酒、菸粉与女人脂粉混合的刺鼻气味,还弥散着一股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狂乱。 每一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所以怀中美人愈发温软,杯中烈酒更显甘醇。多少人甘愿在打赢之后继续冒险,也是因为贪图这种赌命的刺激。 只不过,那个人既不该缺钱,也不像个赌徒,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顾小闲的目光扫过篝火边杯盘狼藉的酒席,舞女纵情扭动的光艳裸体,以及几个拖着残肢争酒喝的倒霉蛋,终于在一个稍显冷清的角落里发现了自己要找的人。瞧着他快步奔去的方向,几个鬼鬼祟祟跟着顾小闲的醉汉立即打消了歪念头——那可绝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七公子,好久不见。” 虽然蒙着面,但那双漂亮而冷淡的眼睛立即印证了顾小闲的猜测:果然是他,这位原本应该跟着唐国公吃香喝辣的淳国七公子,竟然沦落到淮安城的竞技场里。 “阁下恐怕认错人了。”年轻人并不拿正眼看他,提起头彩钱袋,快步往帐篷外走去。 “好歹酒肉朋友一场,干吗翻脸不认人?”顾小闲屁颠颠跟他进了马厩:“你在竞技场做什么?体查宛州民情?那家伙花大价钱买你,不会是为了让你来干这个吧?” 这是顾小闲最大的疑惑。百里恬给他的小盒子看起来轻飘飘的,里面装的可是唐国的通关文书。花了如此高昂的代价,让他大费周章把敖谨从牢里捞出来,怎会弃而不用? 唐国百里氏,淳国敖氏,这两个显赫的名字联在一起,必然会有什么大动作,他还等着看热闹呢。 “你要去哪?”马骚味熏得顾小闲直捏鼻子。 “百里恬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