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吃一口,你要是饿死了,我真的会心疼的。”小闲蹲在敖谨身旁,言辞恳切。 风有些大,船有些晃,敖谨脸色惨绿伏在船舷,肩膀阵阵抽动。 里亚生平最恨别人糟践她的手艺,劈手把碗夺去,二话没说倒进海里: “反正都要吐掉,不如直接拿去喂鱼!” “哎哟,饿坏了怎么交货嘛!”小闲拍着船舷叫嚷。 “长得跟个娘们似的,还晕船,没搞错吧?”红发青年狐疑道。 “应该没错,淳国派了一万个高手来追杀。”小闲将吃剩的果核丢向那个红色的脑袋,“大陆,你要是再迟一天,就只能赶上给我们收尸了。” “来时遇到好几拨海贼,耽误了行程。” “呸,我连只乌贼也没见着。” “怕被打劫,看见旗帜都绕道了。” 陆珩得意地指着桅杆,一幅歪歪扭扭的“顾”字迎风招展。 “咦!干吗写我!” “顾少恶名远播,虱子多了不怕咬。” 陆珩在甲板上翻了几滚,躲开小闲的拳头,却被里亚当胸踩住。 “瞧你把船糟蹋的,进了一趟鲨鱼肚子么?” “有咱们快手里亚在,两天工夫就修好了嘛。” “呸!造这艘船花了我整整两年!” “战船就跟男人一样,生来就是要上战场的啊!” 陆珩慷慨陈词,热血非常,却只招来更多的蹂躏。敖谨听着三人扭打嬉闹的欢声,内心惊诧不已。 这样复杂的六桅楼船,即使搁在泉明的造船厂,能工巧匠轮番上阵,也需要三五年才能下水。 何况还是条战船。 他忍住眩晕辨识了一眼方向。船头向南,去往宛州。 宛州。顾氏。 这几个人,到底什么来头? 小闲攀在前桅上张望,远方终于出现陆地的影子。万顷碧波托出一弧海平线,如同巧手女子剪出来的花样,正是宛州典型的勾檐民居。 “乡亲们!我顾小闲又回来了!” “给我下来!”里亚在甲板上怒吼,“高兴个屁,乡亲们都巴望你永远也别回来!” 小闲摸摸鼻子,顺着桅杆溜了下来。他的风评有这么差么? 如果你在淮安城最热闹的茶楼里问这么一嗓子,恐怕有九成的人会忙不迭地点头。 在淮安百姓的风评中,顾小闲就是戏文中所塑造的恶少典范,一个专横跋扈、喜怒无常的臭有钱人。 风评这玩意好比贵族小姐的画像,虽然免不了夸张的嫌疑,但总会有一定的事实依据。例如他确实很有钱。 在淮安这种繁华乡,有钱人并不稀罕。路边任何一个行迹潦倒的流民或许都曾腰缠万贯。逢年过节,出门买菜的厨娘也能穿出一身白水城的织锦衣裳。淮安城的富贵是沉淀在骨血中的,举手投足都是纸醉金迷。然而在这样一个乱世里,即使平国公本人也不敢把日子过得如顾小闲这般铺张。没有人知道他的滚滚财源从何而来,或许在乱世中,旁门左道永远比正经从商更容易发达。 顾府依山傍水,气势雄浑。园中多为合抱的青裳树,阳光被羽毛般繁密的枝叶绞碎,落到人脸上只剩金粉,全然照不进庭院的深幽处。敖谨一路行来,至少数出大小院落百间,多数隐于丛荫,看不清究竟什么人出入其中。 “接下来?” 敖谨一身冷厉,与华丽雅致的居室显得格格不入。 “随你高兴,就当是在自己家。” 顾小闲忽闪着双眼,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