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凤笑道:“我说的,因为那时我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 她拉起老伯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脸上,耳语般低语道:“但现在我却快做母亲了,等我们的孩子生出来后,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他的父母为了他,曾经多么艰苦地奋斗过。” 她声音更低,更温柔,又道:“若不是为了他,我现在怎么舍得离开你,怎么舍得走!” 老伯的手在轻抚,目中忽然露出了凄凉之意,缓缓道:“我实在也舍不得让你走。” 凤凤垂下头,黯然道:“只可惜我非走不可,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我们的孩子,无论多么大的痛苦,我都能忍受,你也应该忍受。” 老伯的确能忍受。 他所忍受的痛苦远比任何人想象中都多得多。 他看着凤凤消失在池水中。 池水碧绿。 最后漂浮在水面上的,是她的头发,漆黑的头发在绿水上散开,看来就像是一朵泼墨莲花。 然后水面上就只剩下一团团温柔美丽的涟漪,温柔得正如她的眼波—— 老伯目中又露出了空虚凄凉之色,仿佛又觉得忽然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老人总对得失看得比较重些?
是不是因为他们自知再能得到的机会已不多? 最后,涟漪也消失。 水平如镜,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后老伯就慢慢地转过头,去看屋角上那通风的铁管,仿佛在等待着这铁管传给他某种神秘的消息。 他究竟在等什么? 夜。 孟星魂贴在井壁上,就像是只壁虎——你若仔细观察过一只壁虎在等着蚊蝇飞过时的神情,才能想象到他现在的样子。 风从井口吹过,带着尖锐的呼啸声。 井壁上长满了厚而滑腻的青苔,令人几乎忍不住想呕吐。 他没有呕吐,因为他在等。只要他想等下去,无论什么都可以忍受的。 因为他有信心能等得到。 只有对自己有信心的人,才能等到收获! 地面上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两个人的脚步声,两个人在喃喃低语! “那两个小子怎么还没有等到我们就换班溜了?” “我觉得这地方有点阴森森的,像是有鬼,他们莫要被鬼抓去了才好。” 他在笑,笑的声音却跟哭差不多。 “小王胆子最小,只怕是溜去喝酒壮胆——” 这句话还没有讲完,突然觉得有只冰冷潮湿的手在后面扯住了他的衣领,衣领上的一粒纽子已嵌入他喉头下的肌肉里,勒得他连气都透不过来。 再看他的同伴,一张脸已完全扭曲,正张大了嘴,伸出了舌头,拼命想呼喊,却喊不出。 “是不是律香川派你来的?” 声音也在他们背后,比那只手更冷。 两个人拼命地点头。 “除了你们之外,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人?” 两个人同时摇头。 然后,两个人的头突然重重地撞在一起。 孟星魂慢慢地放开手,看着他们像两摊泥似的瘫在了地上。 以杀止杀。 杀人只不过是种手段,只要目的正确,就不能算是罪恶! 孟星魂虽然明知这道理,但心情还是很难保持平静。 没有人比他更厌恶杀人,没有人比他更痛恨暴力。 怎奈他已无选择的余地。 他抬起头,没有往地上再看第二眼。 星光已暗淡。 在朦胧的星光下看来,世上好像根本就没有完全丑恶的事。 他拽起两个人的尸身,藏起。 飞鹏堡在北方。 北方有颗大星永恒不变,他找出了这一颗最亮的星。 可是他能不能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