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因为他和她都脱不了干系。
然而凌郁的眼睛是一汪湖水,徐晖从那对乌沉瞳仁里看到他自己。他掉过头去,低声自语:“我心里想着你,却昧了良心娶她做妻子,娶了她又日日折磨她。我找不见我的真心,它叫黑夜给吃掉了。我就变成一条疯狗,一个恶魔。我把她整个撕开了,把她的心撕成碎片了……”
凌郁轻轻拢上司徒清微张的眼睑。她好像熟睡般地躺在徐晖臂弯里,青白色的脸庞庄严沉静。月亮升起来,照亮了她的身体,发出莹莹光辉,宛如一尊白玉雕像。
凌郁柔声道:“小清是天上之人。她身上长着翅膀,凡人瞧不见,现如今她展开她的翅膀,要飞回到天上去。”
徐晖仰头望天,月光如雨,疯狂而温柔,透过枝叶倾泻而下,仿佛是一条通往天上的蜿蜒之路。
“我们把她葬了吧,让她的身体安息。”
“葬在哪儿?”徐晖哑了嗓子。
凌郁知道,小清是不愿回那个金丝牢笼的家里去了。她最爱自由,就该葬在自由之地,黄土累累可要憋闷坏了她。环顾四周,没有比海棠林边上那片流水更好的所在了。
于是他们把司徒清抱到水边。凌郁解开骆英拴在屋后的乌篷船,徐晖将司徒清轻轻平放进船舱。
凌郁道:“她心里喜欢湖光山色,天高地阔。便让她漂到太湖去吧。”
徐晖点点头,仍然舍不得松开握着司徒清的手,他知道,这一松手,就再也见不到小清亲切温柔的脸庞了。直到凌郁轻轻推他手臂,他才狠下心来,猛地抽身出了船舱,一跃跳上岸。
凌郁却站到船尾,执橹说:“我把船摇到顺流的地方便回来。”
“你却……怎么回来?”
“你忘了吗?我可是会凫水的。”凌郁勉力展开一个微笑。
徐晖心中迷迷茫茫,眼前的凌郁,自己一伸手便能触到她衣袖,可是她只一催橹,顷刻间便会划至数丈之外。他隐隐担心她从此也消失不见。
“你可要早些回来呀,我就在这儿等你!”他切切叮嘱。
被人牵挂的滋味是这般好。凌郁心头一热,喉咙却哽住了。
凌郁缓缓摇橹,向西南方向划去。徐晖逐渐退成岸边的一个小黑点,终于融进夜色里再也分辨不出。水上的月夜静谧安宁,只有一汨一汨的流水自船头分开,又在船尾汇合。无遮拦的水面上,月光像发了狂似地,哗啦哗啦打在凌郁身上。
凌郁听得懂月光的语言。那是一种无声的音乐,时而欢唱,时而低诉,时高时低,时明时暗。今夜是月圆夜,巨大的月亮在水上飞驰,给黑色的流水铺上一层水银,简直要把黑夜都覆盖。凌郁知道,这是月亮在放声哭泣,它没有眼泪,不能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