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人也愈来愈多了。前面走着一个很英俊又潇洒的人,后面跟着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剑手,再后面还有一群叫花子。这个行列当真是浩浩荡荡,好看极了,幸好此时天刚亮,路上的行人还不多,两旁的店铺也还没有开门。他们到了薛家庄时,薛衣人并没有迎出来,却搬了把很舒服的椅子,坐在后园的树荫下闭目养神。这位天下第一剑客,果然不愧为江湖中的大行家,“以逸待劳”这四个字,谁也没有他知道得清楚。有关楚留香的故事他已听得多了,江湖传说中,简直已将“楚香帅”说成一个神话般的人物。这些传说他虽然不太相信,但“妙僧”无花、南宫灵、石观音,甚至“水母”阴姬都曾败在楚留香手下,这些事总不会假。无论楚留香用什么法子取胜,但胜就胜,也不是别的东西能代替的。薛衣人对楚留香从来也没有存过丝毫轻视之心,此刻他心里甚至有些兴奋,有些紧张。这种感觉他已多年未有了,所以他现在一定要沉得住气,直等楚留香已到了他面前,他才睁开眼来。楚留香正瞧着他微笑。薛衣人道:“你来了。”楚留香道:“我来了。”薛衣人道:“你的伤好了吗?”楚留香道:“托福,好得多了。”薛衣人道:“很好。”他再也不多问一句话,不多说一句话,就站了起来,挥了挥手,旁边就有人捧来一柄剑。剑很长,比江湖通用的似乎要长三四寸,剑已出鞘,并没有剑穗,他的剑既非为了装饰,也非为了好看。他的剑是为了杀人!铁青色的剑,发着淡淡的青光,楚留香虽远在数尺之外,已可感觉到自剑上发出的森森寒意。楚留香道:“好剑,这才是真正的利器。”薛衣人并没有取剑,淡淡道:“你用什么兵刃?”楚留香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四下望了一眼。劲装佩刃的黑衣人已将后园围了起来。楚留香道:“你不嫌这里太挤吗?”薛衣人冷冷道:“薛某生平与人交手,从未借过别人一指之力。”楚留香道:“我也知道他们绝不敢出手的,但他们都是你的属下,有他们在旁边,纵不出手,也令我觉得有威胁。”
他笑了笑,接着道:“我一夜未睡,此刻与你交手,已失天时;这是你的花园,你对此间一木一树都熟悉得很,我在这里与你交手,又失了地利;若再失却了人和,这一战你已不必出手,我已是必败无疑的了。”薛衣人冷冷地凝注着他,目光虽冷酷,但却已露出一丝敬重之色,这是大行家对另一大行家特有的敬意。两人目光相对,彼此心里都已有了了解。薛衣人忽然挥了挥手,道:“退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入此地。”楚留香道:“多谢。”他面色已渐渐凝重。这“多谢”两个字中绝无丝毫讽刺之意,他一生中虽说过许多次“多谢”,却从没有一次说得如此慎重,因为他知道薛衣人令属下退后,也是表示对他的一种敬意。这一战纵然立分生死,这份敬意也同样值得感激。自敌人处得到的敬意,永远比自朋友处更难能可贵,也更令人感动。薛衣人拿起了剑。他对这柄剑凝注了很久,才抬起头,沉声道:“取你的兵刃。”楚留香缓缓道:“一个月前,我曾在虎丘剑池旁与帅一帆帅老前辈交手,那次我用的兵刃,只是一根柔枝。”薛衣人冷冷地望着他,等着他说下去。楚留香道:“那时我已对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