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很多像舒夜这样的人,至情至性,意气相投,所以她从不后悔离家出走,如果可以重新选择,可能还会选择做一个天罗。 “据说那个人是你哥哥?” “是啊。” “为什么不回家?” “怕失去自由。再说,我不是有家?” “哧,姑娘真是单纯,”舒夜笑容讥诮,“那种鬼地方也能算得上家?” 他本来想说,其实你也未必有你想象得那么自由,不知为何觉得有点不忍,便没有继续。 对话陷入短暂的沉默。 正在这时,雾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疾风吹散了浓雾,黑袍的缇卫犹如夜海的暗涌,源源出现在信诺园的回廊。 领头的卫长面沉如水,黑袍上绣了一朵平凡普通的蛇尾菊。他的身后,众卫如同决堤的潮水,轰然涌入风雨楼。 苏晋安以雷霆之势破门而入,目标是顾西园手中的名册。缇卫直闯信诺园,摆明要与平临君撕破脸,他必须在第一时间抢下证据,将顾西园的罪名定死。 可惜他并没有能够如愿。 因为在他破门而入的同时,那纸卷轴就被丢进了铜炉。 深秋时节还没有冷到需要使用铜炉,顾西园脚边却偏偏放了一个,而且还烧得熊熊炽烈。
苏晋安并无犹豫,抬脚便将铜炉踢翻,热炭飞溅数尺,在地上铺开一方火毯,卷轴已然烧了一半。他刚想上前争夺,却见敖谨仗剑杀来,只得抽身迎击,就在这个间隙,顾西园将卷轴重新扫入火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橘红的火舌将卷轴舔作焦黑,引来一声尖利的咆哮。假妹妹纵身飞扑到炭堆上,试图抢救残余的名册。热炭灼烧她的膝盖与掌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当她发现一切已于事无补,突然一甩头颅,口中吐出枚赤色长针,长针所指,正是径直奔向她的顾西园。 舒夜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杀冯轶的最佳时机。 通常这应该是刺杀对象情绪最波动的时候,比如手到擒来得意忘形,或者功亏一篑灰心丧气。此时动手,必定一矢中的。 他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冯轶,突然看到一个单薄轻盈的身影从身边飞掠下去,双手各持一柄连环弓弩,一柄挥退围攻的缇卫,一柄抵上假妹妹的眉心。 那是顾小闲的天才发明,扣动机关便能连环迭射,算得上绝妙的暗杀工具。但这种工具的妙处仅止于暗杀,面对数百缇卫的真刀实剑,它就像蚊虫叮咬般不济于事。 舒夜目瞪口呆。 他完全没有想到,顾小闲会为了救一个无缘的哥哥,将自己陷入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