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喝酒也比平常多,喝多了人就不见了,第二天天亮才醉醺醺地回来。那年夏天,它坐在明善身旁,问他这么好看的花环为啥扔水里去。明善说,阿娘以前最爱编花环戴头上,所以每年她的忌日,他都会送花环给她。“放到河水里她就能收到了?”它好奇地问。明善笑笑:“阿娘是火化的,骨灰撒在了锦鳞河里,这些都是她自己的意思,她说天下的江河湖海其实一脉相连,所以以后不论我跟阿爹走到哪里,只要天地仍在,江河不枯,她就一直在我们身边。”他顿了顿,自嘲地笑笑,“这话骗小孩子可以,可我已经长大了,我知道她已经永远不在了。”一边笑一边难过,肯定更难过……它默默去采了一堆野花过来,学着他的样子编花环,却总也编不好。他见它笨手笨脚的样子,笑问:“你这是做什么?”“我也给我的哥哥们送花环。”它有点伤心,“其实我还是有些想念他们,虽然他们不给我做衣服,也不带我玩。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被烧死了……”他不知要如何回答,只能安慰说也许他们也遇到了跟阿爹一样的人呢,说不定现在正好好地生活在某个地方。它点点头,瘪着嘴继续编花环。“阿娘说过,世间每个生灵的际遇都不一样,不怨不怒,随遇而安才能过得好。”明善躺下来,枕着自己的手臂,“天上有多少星辰,地上便有多少不同的命运。你看阿爹,他一生最大的理想就是做一个很厉害的术士,通天彻地降妖除魔,以前他每年都要去京城参加术士之间的比试大会,从来没有赢过,阿娘总劝他不必介意,输赢不过浮云,抵不过一家三口平安喜乐,热茶热饭。可阿爹总说不能丢了祖上的脸,依然醉心于研究术法,屡战屡败也不肯放弃。”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年阿娘病重,阿爹又去了京城,她坚持了很久也没见到他最后一面,他早回来一天就好了。”
它终于编好了一个很丑的花环,放到了河水里。“不过现在好多了,你看阿爹越来越像个普通的村夫,连衣服都做得越来越好,也很少再听他提起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了。”他笑看漫天星辰,“最有意思的,是一个曾经想降妖除魔的人,最后却将一只妖怪当女儿养。”它回来坐到他身旁,说:“幽泉的妖怪们,从不会因为怕谁不高兴便约束自己的行为。当初他只是怕你不高兴,才留下了我。这个我还是明白的,也是我从你们身上学到的道理。”明善扭头看它,轻轻摇头:“阿爹不是怕我不高兴,是怕阿娘不高兴。阿娘在世时,不但对人和善,对其他生灵也一样,她总说来一趟世间不容易,只要不是奸恶之徒,能放就放吧,或许让对方活着,比夺其性命更有用。”它沉默了许久,说:“若你阿娘还在世,做出来的衣裳肯定比你爹做的好看许多。”明善“扑哧”一声笑出来:“这你便错了,阿娘最不擅长的便是做衣裳,连补个衣裳都补得乱七八糟。”它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花布衣裳,不知该庆幸还是遗憾,也跟着笑出来:“真的好难看呀!哈哈哈!”几个小小的光点从野花丛里飞起来,大概是被笑声打扰了美梦,忽高忽低地转着圈抗议。锦鳞河的河水在夏天时特别温柔,水声轻轻,星河倒映,好到可以当任何人的一场美梦。其实沈老爹早就跟它说了回到幽泉的路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