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贴近了上层的排窗,杨展立在窗内,知他四肢绷住了身子,无法褪出背上的东西,自己微探上身,伸手把他背上的一柄莹雪剑、一支铁琵琶,替他卸下,拿进窗来,下面立着的三姑娘,忙伸手轻轻接过。杨展向窗外低声说:“仇儿,快到外面,知会曹相公注意贼秃手下,千万见机行事,不要跑掉一个,里面的事,你们不用管了。”说罢,依然把短窗推好,跳下桌来,一转身,把床上锦被抖乱,将铁琵琶连同莹雪剑,都塞在被洞里。又把室内几盏明灯都熄灭了,只留下一支画烛,移到床侧背暗之处,三姑娘也把两面排窗前遮阳垂苏软丝幔,一一垂下,烛光不致外露,即使有人在窗外偷窥,也瞧不见房内动静了。杨展坐在前窗下,暗地拉开一点窗幔,窥探外面动静。细听外室侍女们,也寂寂无声,想已走净。片时,卍字走廊上,起了笑语之声,只见影绰绰两个侍女,提着纱灯,扶着一个妖娆女人,冉冉地走向正中一所抱厦内去了。杨展料是曹家的七姨来了,花太岁不久必到,转身把身上软巾直裰,统统脱下,露出里面预备好的一身青色夜行衣,又掏出两块黑帕,一块包头,一块是蒙脸的,上有露眼透气的窟窿,拽在腰里备用。三姑娘也照样脱卸一身华装,里面也是一身青的短打扮,也是黑帕包头,却没有蒙脸的东西。
从被洞里取出铁琵琶,去了丝弦,把喑器机关,察看了一下,息心澄虑的坐在床前,等待时机。杨展也把一口剑斜背在身上。又沉了片刻,远远听得街上敲了三更,窗外夜深人静,月华如水。杨展先把脸蒙上,仅露出两眼一口,噗的一口,把那支画烛也吹灭了,悄悄把房门开了,探头向外一瞧,漆黑无人。转身向三姑娘说了句:“到时候了。”三姑娘跟着杨展,一先一后,闪出房去,依然把房门虚掩上。杨展在先,三姑娘在后,悄悄从这所抱厦出来,不走卍字回廊,一齐掩入廊外草地,藉着高高低低的玲珑假山和花木的阴影,蔽着身形,绕到正面一所前后五开间的抱厦左侧。前面各屋窗内,黑漆一片,后身靠左尽头一间窗内,却透出灯光,屋内还有男女嬉笑,杯箸起落之声。杨展心里起疑,一瞧那屋内并未垂下窗幔,心里得计。暗嘱三姑娘隐身暗处,他自己一耸身,跳过几折花栏,隐到窗下,缓缓长身,用舌尖湿破了一点窗纸,瞄着一目往内细瞧时,只见房内一个扫帚眉三角眼阔脸暴腮、光头剃得铮亮的高大和尚,身上似乎未带兵刃,膝上拥着一个满头珠翠的妖娆妇人,在那儿喝酒。听那妇人说道:“今天你来得晚一点,怎地和平常不一样,悄悄地从屋上下来,没良心的行货,难道你还不放心我,特地考察我来了?”和尚笑道:“休得胡想,府里有事拴住了身子,来得晚一点是真的,因为到得略晚,怕你心焦,懒得走黑长廊推墙摸壁的又费事,干脆从屋上翻进来了,不过今晚有点怪道,我从前面纵上屋时,瞥见了前面第三进屋脊上,似乎有个瘦小的身影,鬼影似的一晃便不见了,我过去一搜,竟没有搜着,我不信,有人敢在我八指禅师面前捣鬼。也许我一时眼花,看离了。”女子说道:“天子脚下,哪有这种事,再说你是什样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吗?也许是小偷儿,你带来的人呢?”和尚说:“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