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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春城邦暴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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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风云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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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日后看来至为重要的日子里,家父念兹在兹的一个问题其实微不足道:他究竟应该参加一个济南同乡的生日局,还是老漕帮为某重要“帮朋”所举行的接风宴。这两个应酬恰巧撞在同一天下午六点。家父若是参加后者,则必须独自前往观海山西侧、浙江路北端最高处的圣爱弥儿教堂旁某酒楼—此行极密,连家母都不可与闻。若家父参加前者,则可以携家母一同前往西镇南村路上的杏阁饭庄,之后再和那些同乡们徒步去至仅有一箭之遥的天成大戏院听戏。正由于两地相隔甚远,势难两全,家父懊恼了半日,才由家母拿定主意,谓:家父何不径自赴老漕帮之会,而由家母代往西镇南村路参加生日局,待老漕帮这厢散了,家父再往天成大戏院接家母回住处,如此安排,勉强算是两头靠岸,起码各不失礼。

孰料家父乘了辆人力车刚到圣爱弥儿教堂门前,便闪出两个疾如风、动如火的练家子,趋前对家父道:那位重要的“帮朋”人是来了,却不是来参加什么接风宴,当晚的聚会一无酒、二无肴,便餐云尔。目的只在问一个点头与摇头的“然否”。点头的即刻发给船票,摇头的当下一揖而别。家父一听这话,比没听还糊涂,忙用暗语盘问那两练家子,一连盘了十八个来回,才知对方果然是本帮光棍;一个叫施品才、一个叫康用才,并称“哼哈二才”的是也。这“哼哈二才”情知家父是“理”字辈儿的前人,在帮既久、隶籍固深,不可轻慢,是以执礼甚恭,答问亦十分详尽。然而家父一向落拓成性,鲜少过问帮中事务,也不愿意倚仗着什么资格辈分耍些不必要的派头,遂低声下气地询问起来:究竟是多么重要的关节?为什么只问一个“然否”即定去留?不料那“哼哈二才”闻言竟板起脸孔道:“人家‘帮朋’交代,凡事不必多言语。若属同门同道,自然倾心相托,在籍光棍也无不尽力帮衬。若有异心异志,便没有什么勉强共济之必要,您老就火速拿个主意罢。”

家父一听这话便纵声笑了起来,道:“岂有此理?说什么点头摇头?根本是不问青红皂白,叫人如何然、如何否?再一说:即便张某人点了头,拿了什么船票,这船票又是往何处去的?难道连问也不许问一声么?

……”言罢一拂衫袖,扭头便走;心想若是能追及先前来时所搭乘的那辆人力车,说不定还能赶上杏阁饭庄的宴席。未料偏在此际,一旁酒楼门首晃出来一条人影。此人中等身材,堪当得起虎背熊腰的形状,年约二十出头,一顶烁光油亮的脑袋更平添几许英雄精神。这人笑盈盈朝家父拱拱手,道:“久闻启京先生为人不羁、处世潇洒,今日一见,果然卓尔不群。其实今日之会也没什么大了不得的尴尬,只不过要解释起来,就嫌多余。总之眼下时局紧张,兄弟手上正好有几张船票,又听说青岛地面上有些像先生这样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在帮前人。为了替国府积蓄些元气,也为了替贵帮保留些人才,在下才冒昧请施兄、康兄代为邀请,不知启京先生是否有意随国府一道南行,徐图大事?是以才有这没头没尾的一问—启京先生如果点了头,船票立时奉上,今夜当须起程。此去千里,自然非同小可。只是事急且密,施兄、康兄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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