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铿看到他睁开眼睛来,自己却已累得浑身骨节都像拆散,疲惫的躺了下来,身体下的黄土虽不柔软却已足够舒服了。
他刚好躺在童瞳的身侧,两人呼吸互闻,睁眼所望的,也是同一片天空,但是又有谁会了解这两人从此开始,恩已结清,所剩下的只有仇了呢!
良久,东方似已现出白色,晓色已经来了。
他们都已缓过气来,童瞳可算是老于世故的了,他仰视着已现曙色的天空缓缓道:”我救了你一次,你也救了我一次,你问心可说无愧,现在,我想你总可以动手了吧!”不知怎的,谢铿又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一时竟未答话。
童瞳又道:”你若认为杀一个不回手的人是件不光荣的事,我也可以奉陪阁下走几招!”他干笑了几声,接着说道:”我年纪虽老,功夫可还没有丢下,姓谢的,你接不接得住还不一定呢。”口锋仍厉,但语气中却不禁流露出英雄迟暮时那种苍凉之意。
谢铿沉吟了一会,道:”胜负虽难料,但今日就是你我一决生死的时候了。”他顿了顿,又道:”我也知道,我虽然也救了你一次,并不能说你的恩我已报清了,只是杀父之仇……”童瞳速然打断了他的话,道:”阁下少说,现在你我之间,已不相欠,还是手底见输赢最好。”此时他语气,一反先前的软弱,听起来还像是他已然发怒。
其实他用心良苦,因为他明知道谢铿不会向一个没有回手之力的人下手,因此故意用话语相激。
谢铿一生好义,他却不知道这老人对他,也可说是义重如山呢。
两人不约而同,几乎是同时由地上窜了起来,童瞳微微挽了挽衣袖,因为他此时所穿的,仅是普通衣着而已,并非谢铿所穿的那种紧身之衣。
他一抬头,正好瞪在谢铿脸上,不禁暗赞:”果然是条汉子!”谢铿燕领虎目,鼻如悬胆,是江湖上有名的英俊男于,只不过缺少些滞洒飘逸的风度而已。
两人相对而立,四目凝视,竟谁也发不出第一招来。
晨风渐起,金鸟东升,虽然有风,却是个睛朗的天气。
童瞳眼光一瞬,暗忖:”这人倒真是个义气汉子,我童瞳一生中恶多于善,今日倒要成全这孝子。”他多年独居,已将性情陶冶得处处能替别人着想,他生活虽然孤寂,若说生命对他已绝无留恋,那还是欺人之谈的。
须知无论任何人,纵然他活得十分困苦,但对生命仍然是留恋的,此刻童瞳却愿以自己的死来成全别人,这份善良的勇气,已足可弥补他在多年前所做的罪恶了。
于是他毫不迟疑,口中低喝:”接招!”身形一晃,左掌横切,猛击谢铿的头部,右掌直出,中途却倏然划了个小圈,变掌为指,指向谢铿右乳下一寸之处的乳泉穴。
这一招两式,快如闪电,黑铁掌力,举世无二,掌虽未到,谢铿已经觉出一种阴柔而强劲的掌风,飕然向他袭来。
他久经大敌,当然知道厉害,身形的溜溜一转,将童瞳这一招,巧妙的从他身侧滑开。
右掌一穿,却从童瞳这两式的空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