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得下这婚约?她还算要点脸面,见我这般,自己也识趣,拿了簪子就走了。你放心,我没娶夫人,身边就两个侍妾,以后你入了门,还不都拿你当主母看?没人能欺负了你去,来,看这个。”他走到一旁,从床下拖出个箱子,喜滋滋地打开来,对她道:“瞧,西域来的寒玉匣,东西放进去可保持不腐,虽不可永固,但即便暑天,也保得住一月不朽坏。这边还有个锁扣,这么一拉、一扣,就落了锁,旁人决计打不开来,须得将这铜篾片拨到此,再将这儿一压、一提,才能打开,设计得可精巧吧。莫看它名为玉匣,其实致密轻捷,小儿也拿得动呢,喏。”说到这儿,他将那箱子举起来,在空中挥舞,脸上露出稚气的笑容,似乎把玩着一件心爱的玩具,“这东西是一个行商朋友送我的,十分有趣,我还未想好放何物进去呢,你也帮我想想……”
颠钗似不曾看见,只木木地说道:“我要带你回去,答应她了。”王生这回听清了,放下箱子,楞道:“去哪里?”“迎香那里。”颠钗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王生不解,“颠钗,莫要说胡话,我同她早就一刀两断……”话音未落,颠钗突然扑上来,拉着他的手就往外拖,嘴里喃喃道:“走,带你去见她,我答应她了。”王生始觉不对,挣扎开来,皱眉问道:“你答应她?你何时答应她什么?颠钗,莫说笑。”“你不去?”她声音木然。“当然不去了。”王生失笑,“她家住京城,距此千里,如何过去?况且,我同她早无干系了,去见她做甚?不要再提她了,你不说她,我都忘记还有这个人,更别说她的模样性子……对了,爹既松口同意你过门,咱们就赶紧回去住吧,这边的仆役我方才已命他们都先回去了,将院落屋子收捡收捡,等会儿再驾车来接我们过去。”“……你不去?”颠钗似未曾将他的话听进耳中,只盯着他,嘴里反复念叨:“可是我答应了,她说好,好……”她声音极低,王生正在兴头上,也没听到,依旧不住地说着,规划日后两人的生活:房舍如何布置、院落如何修整、要采买何物、日后有了孩儿,起什么名,请哪家夫子开蒙……他越说越兴奋,在屋内走来走去,浑然不知背后的颠钗已慢慢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锋利的刀来。“我答应她,一定带你回去的……”颠钗拿着刀,慢慢走到王生背后,照着他的颈项用力劈下去……血红飞溅,如天边喷薄的彤云,王生便是那一轮夕阳,沉沉坠入了云海深处,他栽倒在床,砸得被褥尽赤,眼珠子快速翻动,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惊疑神色,死死盯着持刀的女人。“颠钗……颠……”声音都全憋在喉咙里,脖子断开的裂口让他只能在心底乱喊,咆哮呻吟……颠钗拿着刀,步步走进,声音还是那样轻柔,王生眼前渐渐模糊,耳中却听得清清楚楚——“答应迎香要带你回去,你不愿意,我……只能带你头回去。”一片混沌笼罩了王生的意识,天旋地转,他再也听不清,看不见……恍惚间,似乎又见那个烟雨朦胧的春日,他初次踏进穆家,从后院门口远远看过去,亭中端坐一名姑娘,手边香炉里青烟袅袅……黑暗笼罩前的最后时刻,他眼中映出漫天红绡,红绫招展间,一双粉臂翻飞,颠钗身姿柔媚,翩然起舞,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