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不容,来了几日没少给她脸色看,她居然丝毫不记仇。夏乾心里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女人,闷头喝了酒,一句话也没说。凤九娘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神情,笑得有些僵硬。看着凤九娘的脸,夏乾觉得视野有点模糊。他坐下嚼着小菜,心里暗想,凤九娘说这是陈年老酒,过年才喝上点,肯定劲大。抬眼看看水云与吴白,二人脸上都挂着一种凄凉之态,眼眶微红。水云失去姐姐,吴白眼睁睁看着木须抽搐死掉,谁能好受?这顿饭吃得尴尬万分。
吴白实在是吃不下去,回屋翻出了吴村四周的地图。三个小辈围着夏乾叽叽喳喳,告诉他翻山的注意事项与行进路线,生怕他出危险。凤九娘又给他倒了一杯酒,夏乾觉得有些头晕,拒绝道:“明日还要爬山,今日不宜多饮。”“那就以茶代酒,”凤九娘站起身来,“我去取些好茶。”屋内觥筹交错,灯火通明。屋外寒风瑟瑟,冬月凄冷,雪花又至。在这之后,夏乾饮了数杯茶。但方才那杯酒的酒劲儿实在是大,待饭菜吃到一半,水云与吴白已经不胜酒力昏睡过去。凤九娘酒力似乎格外好。黑黑喝得少,此时也昏昏欲睡,她见菜快吃完,自己硬撑着去再端些醒酒汤来。夏乾实在支撑不住,打算回屋子去睡觉。他晃晃悠悠地走着,心想这酒真是厉害,也有些担心明日的行程。待他回屋推门,扑通几下就栽到床上了。床上还摆着昨日就收拾一半的包袱,散碎银子和一点银票,但他的大部分银票都偷偷卷在头冠里。如今他困倦至极,头发也不想松散开来,希望就这样和衣睡去。夏乾觉得眼前发黑。他想起在庸城风水客栈射伤青衣奇盗之时,自己从房间跑出来,却被人打了一棍子。现在的感觉和那时是差不多的,头痛欲裂。他突然咧嘴傻笑,觉得自己一觉醒来说不定真的整个人都回到庸城。银杏,小桥,流水,夏家院子,雕花大床……也许这个山村和这些荒唐事都只是他的一个梦。风雪声越来越远,夏乾的意识开始模糊。强烈的土腥味弥漫在周围,这仿佛是来自地府的味道,活生生让人窒息。夏乾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自己不是应该睡在床上吗?他想翻身,但他翻不动。身上似乎是有千斤重,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夏乾好想睁开眼睛,但是他睁不开。他很困,但是下半身僵硬,无法动弹。夏乾一下睁开眼睛,但是眼前是一片黑暗。他似乎在地狱里、棺材里、老鼠窝里——夏乾用尽一切能形容这个古怪地方的词语,却发现根本难以描述。良久,他才看清四周,一种恐怖之感袭上心头——这地方像是坟墓!他周围全是泥土,下半身全部被土掩埋,而上半身却露在外面,好似盖上了一层土被子。夏乾吓了一跳,一觉醒来,为什么成了这样?自己死了吗?为什么会被土埋着?可自己还活着,还在呼吸呀!全身上下强烈的疼痛感让他苦不堪言,颈部、肢体如同被人用木棍毒打一样疼痛。皮肤火辣辣地疼,似是受了严重擦伤。到底为什么?夏乾不知道,他想大叫——然而他喊不出来,出口之后声音是喑哑的。他没死。他的嘴巴、耳朵、眼睛、鼻子都有知觉,但是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夏乾整个人乱作一团,他挣扎着,想逃离开泥土的束缚。他微微向斜上方看去,能勉强看到一丝光亮。夏乾顿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