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自是不知多少。那些盈耳的奉承说话,薛红线也早已听得厌了,但她却从未听过有人这样的称赞过她的“父亲”,心里想道:“我爹爹是个武人,读书甚少,我幼年所读的诗书,还是卢妈教我的。他身为节度使大官,每日里门庭如市,也似乎谈不上清高二字。你这番说话,用来称赞一个淡泊名利、隐居田园的高士倒还可以。用来称赞我父亲,那却是不合身份了。”同时又暗暗惊讶这个“小贼”的谈吐居然不俗,好奇心起,又禁不住问道:“你说我不像我的父亲,那么在你的眼中,我是何等样人?”段克邪道:“你么?唉,你受了薛嵩的薰陶,依我看来,已差不多变成似他一样的势利小人了。要不然,你就不会等着做节度使的少奶奶,也不会骂我是小贼!”薛红线面红耳赤,大怒道:“你简直是语无伦次,刚才还称赞我的父亲,现在又反口骂他!”段克邪道:“不错,我称赞的是你的生身之父,骂的是薛嵩!你刚才不是骂我的父亲吗?你骂我父是乱臣贼子,其实这两句话正好奉送给薛嵩!他曾奴颜婢膝的称安禄山作主子,而且又是货真价实的绿林大盗出身!”薛红线怒不可遏,不待他把话说完,就大骂道:“一派胡言,你不是发了疯,就是诚心来羞辱我们父女的。看剑!”使劲一抖,把缠着剑锋的那一幅衣袖抖开,又刺过去,段克邪一闪闪开,高声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你是认贼作父!你再这样糊涂下去,你的父母死不瞑目!”
这是段克邪第二次对她提及她的生身父母已经死了,第一次是刚见面的时候,那时,她骤然见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便立即慌忙拔剑,对他说些什么,根本就没有理会,这一次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心头一震,又是吃惊,又是愤怒,又是奇怪,一剑刺去,便骂他道:“岂有此理,你胆敢诅咒我的爹娘!”段克邪冷笑道:“你是认贼作父!”薛红线哪肯相信他的话,气愤之下,剑招有如暴风骤雨,段克邪忙于应付,又不能够和她细说了。忽听得薛嵩的声音大喝道:“咄,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偷进我的节度府来?”原来薛嵩等了许久,不见女儿到来,便跑过来看。他见薛红线持有兵刃,仍是只有招架之功,不由得暗暗吃惊。薛红线叫道:“爹,你快来呀!这是一个疯子,他自己说他是段珪璋的儿子!”薛嵩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他本来也是个剑术好手,但近年养尊处优,功夫已丢荒了不少,这时听得是段珪璋的儿子来了,心中先自气馁,他慌里慌张地拔出剑来,却不敢跑去迎敌,只是大呼小喝道:“来人呀,快来人呀!”段克邪笑道:“不必着忙,来了,来了!”蓦地一个转身,向薛嵩奔去,薛红线衔尾急追,连刺三剑,都没刺着,段克邪的身法快如闪电,转眼之间,已把薛红线抛在后头!薛嵩一剑横披,身向后退,意欲且战且走。其实他若是鼓勇奋战,最少还可以抵挡个十招八招,等待女儿到来。他如今未战先怯,剑法露出了老大的一个破绽,要跑又如何跑得过段克邪,他这一剑刚刚削出,已给段克邪一把托着手肘,用力一捏,冷冷说道:“薛大将军,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不动手呀?”薛嵩被他用分筋错骨的手法一捏,半边身子登时麻木,颤声叫道:“是我不对,段、段公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