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将她的一魂引到凡间。
白寒露站在院内,廊前几支翠竹正渐渐干枯,池里的水也滚成一团浑浊的乌黑。耳之所及皆是祭祀男童的怨灵无法遁入轮回,饱受折磨的哭喊声。游儿极其衰弱,缩成一个毛团已经昏睡。
他一回头,杜蘅正坐在榻前,垂着首一声不吭。
“我明日就离开了。”白寒露瞥了他一眼,“你回到麒麟谷修炼个百年,便能修出一副新的肉身,以后不要再来凡间了。”
杜蘅置若罔闻,“你有办法让将离看见我吗?”
“有,只不过,怕你们神族挨不住。”
子夜时分,将离沐浴更衣来到朝麟轩。
一袭白衣的将离未施粉黛,宫灯橘色的光将她苍白的脸照得好似蒙了金纸。男童们被灌了些药,迷迷瞪瞪的。将离拿了青铜匕首,一个个唤他们过去。祭品的血流进湖水,拂姬得到了供养,那白骨的皮肉便会慢慢生出。
只要再过数月,杜蘅就能活过来了,有体温,会呼吸的,活生生的杜蘅。
将离抓过一个孩童,匕首横在他的颈子上正待划下,手腕却被抓住了。
她慢慢转过头,手臂上是森森手骨,她顺着那白骨又慢慢抬起头,杜蘅半跪在她身旁,半人半骨的恐怖模样。
“杜蘅?”将离呆呆地问。
“是我。”杜蘅说,“够了,将离。”
他说,够了,将离。那日也是,他说这句话时,她亲眼看到他的肉身突然腐烂成灰,前一刻还活生生的人,瞬间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那双总是冷冽地斜视着她的眼睛,只剩下黑漆漆的两个窟窿,什么都没留给她。
将离猛然推开他,大叫,“怎么会够!不够!一点不够!你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了,我只要我的杜蘅不行吗?”
“不要再害人了,你做下的业障会让你永不超生。”
“如果永不超生能换来与杜蘅一世相守,也值得。”
“你这不是爱,是执念!”
“如果没有执念,哪里能称得上爱?”将离状若疯狂,拉过一个孩子,匕首高高举起。
有了执念的爱,就成了羁绊。
永不超生也好,天人永隔也好,在地狱烈火里挣扎千年也好,在佛前跪求万年也好,有了羁绊,总会有相见的那一天。
还未等匕首落下,将离一下子愣住了,杜蘅半边身子正迅速地腐烂,肉糜肌血迅速变成飞灰。白寒露以封魂师的血液为印,让他附着在自己的半具肉身上,可那残破的肉身无法承载他的灵魄,不过片刻便会重新腐朽。
“将离,来世你还……”你还愿不愿意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