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来,不再那般呆滞无神,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慰青奴面颊,柔声道:“都是为夫去得晚了,累得夫人平白受得这般苦痛。”青奴轻轻摇头,想要起身,却被蒙刺史细心扶起来,拥入怀中,“幸好六儿拼死跑回萧关报信,不然为夫还不知道夫人身陷险地。倘若夫人有何闪失,叫为夫何以自处?”青奴微微叹了口气,“身陷贼窟之时,本以为九死一生,不想老天见怜,可以回返府中,得夫君如此厚爱,已是天大的福分……六儿可还安好?”蒙刺史低声言道:“六儿的伤虽重,但救治及时,理应无恙。倒是夫人双腕的伤损,少不了要挨些苦楚。”青奴淡淡一笑,“生还已是万幸,这点苦楚也算不了什么。”蒙刺史摇头叹道:“四肢骨损,可大可小,为夫幼时也曾受过骨伤,若非救治及时,只怕也无法像现在一般行走自如,鞍马随意。夫人需得好生休养,切记少动,待骨损早日愈合,也算了了为夫一件心事。”青奴听得此言,心头一凛,“夫君何时受过骨伤?”蒙刺史笑道:“为夫以前提过,夫人怎生忘了?约莫是九岁在山中嬉戏,不小心陷在猎户的兽夹之中,现今早已痊愈,只看得到脚背上一排泛白的齿印而已。”说罢扯下右足靴袜,果然见那宽阔脚背上隐隐约约留有一些白点,不细看也不易发觉,难怪青奴与他同床共枕数月也没发现。只是道不易觉察的旧痕,在青奴看来便如晴天霹雳一般。爱郎蒙翰脚上是没有这道伤痕的,有这道伤痕的是蒙翰的小侄儿,青奴依稀记得那个孩子似乎是叫俊儿,那天她背负着孩子返回三清观,那孩子稚嫩的双手一直围在她的颈项,小脸靠在她肩头,足伤彻骨,却不吵也不闹……而后遇见蒙翰,牵扯出这场情孽,这个被她偶然救起的孩子,却早已不记得了。可是等她几经波折,穿越三十年光阴而来,却阴差阳错成了当年那个孩子的妻房,而一心念念不忘的爱郎蒙翰却不知下落如何……“夫君可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是如何情形?”青奴尚存一线希望,开口问道。蒙刺史虽觉得青奴突发此问有些奇怪,但见青奴满面企盼之色,于是柔声言道:“自然是记得,那是十五年前的中元灯节,为夫只身赴任江陵知州途中,夜宿江上客船,气候炎热,为夫水土不服中暑病倒,幸亏遇到当时正举家迁往江陵的夫人救助,整治汤药,更以自用纳凉的竹夹膝相赠,才让为夫恢复精神。为夫还记得当时夫人笑语嫣然言道:‘赠君无语竹夫人。’莞尔一笑便随家人换乘小舟离去,当时便教为夫魂牵梦萦,心甚向往。本以为萍水相逢再无相见之日,不料数日后在江陵城中再遇夫人,于是速速央媒前往,幸蒙夫人垂青,成就你我夫妻缘分。”虽说平日里沉稳持重,说起当年的缘遇,蒙刺史也不由得感慨万千,言语温柔。
可是这段蒙刺史心心念念的昔日情事,对青奴而言,却仿若另一个人的记忆,种种情状,皆指向眼前这个温柔体贴的郎君并非当年的爱郎蒙翰!思虑至此,青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如果面前这个温存体贴的夫郎是当年的俊儿,那么她费尽心机,舍弃千年道行前来寻觅的爱郎蒙翰难道就是那个为老不尊的猥琐叔父?这一认知凸现在青奴脑海中,一颗心也随之沉沦深渊,再难言语,情绪激荡下身子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