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深觉唐不全对他甚具敌意,而雷暴光和雷变也一直在监视他。他怕的不是他们,而是一向寡言、好像全没注意到有他这个人的雷以迅。从他进入龚头南以来,就一直没见过大当家花点月,倒是常遇到爱酗酒的落魄书生温若红。而他那个一直想见的人。却一直未见……他甘冒奇险,来到这里,做一切他不愿做的事,而且随时还有杀身之祸,可是,迄今还未曾见着他要见的人。啊,那姑娘究竟在何方?她可还有在腮边挂看酒涡、唇边挂看浅笑、心里可有想起我?徐舞念兹在兹,反覆莫已。他是为她而来的,他是为她而活的。他觉得这就像是一场独舞,他是为她而舞,可是到头来可能什么都无。她常常在他梦中出现,如果忘了她,他便失去了记忆,也不再有梦。彷佛,她对他一笑他便足以开心上一年半载,只要她告诉他一声你幸福吧,他就会幸福起来。唉,那都是她的独舞,而非共舞。舞过长安舞过江南那水里的容颜,教人怎生得忘……唐方唐方,你还好吗?你可知道我想你?就在他耐心等待,受尽极端想念的煎熬之际,终于,这一天,雷以迅忽然跟他说:“你到‘移香斋’院前的荷塘去看看,里面的机括坏了,水流不能回圜。”这任务并不特别。徐舞身法向如行云流水,上岸能舞,入水擅泳。唐小鹤带他进入这风清景幽的园子后,便说要去解手,只留下徐舞在院子里,荷塘寂寂,荷叶一摇就像在那儿一片一片的分割光与影。一尾红蜻蜓因风斜飞而过,带来了他梦绕魂牵、熟悉得像有过肌肤之亲。他听到了那首歌,彷佛在水里传来,里面有缕幽魂在轻唱。他几疑是在梦中。如梦似幻的,他就望见在荷塘对面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