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来,说不得,只好本领上见高低,没法顾到虞锦雯面上了。正在一阵犹疑,身子正背着后窗,猛又听得后窗口,有人低声说道:“千万不要多疑,锦雯是我侄女。”杨展一转身,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一个怪模怪样的脑袋,从后窗口探了进来,窗口既小,脑袋却特别的大,而且是个卸顶的大老秃,漆黑的一张大麻脸,灯光又弱,只见黑麻脸上,一对灼灼放光的怪眼,只见脑袋,不见身子,好像这颗鬼怪似的大脑袋,长在窗口一般,而且朝着杨展,呲牙一笑,丑怪异常,胆小的普通人,深更半夜,碰见这样怪事,准可吓死大活人。杨展向窗口怪脑袋,双手高拱,悄悄说道:“虞老前辈,深夜光临,定有赐教,屋内有友人同榻,让晚辈出去拜见好了。”窗口怪脑袋点点头,两眼向他眨了几眨,脑袋往后一缩,便不见了。杨展向枕头底下莹雪剑,看了一眼,并没抽剑,又向后窗打量了一下,一个回旋,全身骨节,格格作响,忽地一耸身,两臂向上一穿,两掌一合,一个燕穿帘,人像根草似的,飞出窗去了。这样小窗口,大约也将将把身子钻出去,稍胖一点,便不可能。
杨展穿出后窗,轻飘飘落在窗外七八尺远,一转身,只见墙根下,立着一个矮老头儿,向他低低赞道:“好俊的功夫,鹿杖翁毕竟老眼无花。”杨展心里说:“原来你故意在后窗外,来考较我的。”心里这样想,看在虞锦雯面上,只好走近前去,深深一揖,嘴上说道:“匆匆和几个同伴出京,未能拜访老前辈,尚乞海涵一二,想不到老前辈也出京来了,怎知道晚辈住在三义店呢?”虞二麻子说道:“此地不是谈话之所,那边住着几个贼崽子,我瞧见你们同伴中一位女英雄,也听他们去了,这几个贼崽子,没有什么了不得,我们且捡个僻静处所,谈一下,你跟我来。”说罢,便向屋后围墙走去,一耸身,便纵出去了。杨展见他老气横秋,初次见面,便以长者自居,谈吐却非常爽直,而且语气亲切,猛地转念,那位任性而行的鹿杖翁,还不知和虞老头儿说什么来,虞锦雯的事,也许当作真事般和他说了?所以虞老头儿在窗口一探头,忙不及声明锦雯是他侄女,看情形,也许在他眼内,已把我当作侄女婿了。这种事,一时没法分辩,只好含糊着再说。他跟着虞二麻子的身影,纵出三义店后身的围墙,一先一后,翻过一座黑土冈子,穿入一片高粱地,约摸走了半里路,前面一片树林挡住,月黑星稀,瞄着虞二麻子身影,穿入林内,才看出是座像样的坟地,树林是圈着坟地的。只要看周围的树木,尽是合抱的白皮松,这座坟定是百年以上的老坟地。前面墓道上,还有石人石马对立着,墓左竖着巍然耸立的大石碑,墓中枯骨,最少是个赫赫一时的人物。黑夜瞎摸,有事在心,也没有这样闲情逸致,去摩挲坟前的碑文。坟后林上的夜枭子,咻溜!咻溜!在那儿悲啼,增加了深夜荒坟的凄清。虞二麻子在石碑前面立定身,笑道:“这儿很好,我今夜能够会到你,高兴极了,实对你说,你们从京城动身,过了高碑店,我已跟上你们了。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因为我夜入廖侍郎家里,暗地里见过你面的。”杨展听得未免吃惊,心说:“你还是为了那档事来的。”不禁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