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老的声音传出,是大合萨。翟朱一下子闭了嘴,满脸懊悔。
“才不是这样。”米夏生起气来,跳下车辕对着翟朱嚷嚷,“那些人根本不认他做汗王,他干吗要顾念他们的死活呢?明明是他们先要杀他的!”在翟朱逮到他之前,米夏已钻过几匹牧马的腿间,继续向队伍深处跑去。他拉起披巾,把脑袋裹紧了,用两手攥住,以免被风卷走,一边朝每一辆篷车后头张望。
“嘿,小孩儿,乱跑什么呢?”有人在马上叫喊,米夏赶紧缩着头逃开。
马蹄笃笃地追了上来,耳边清厉风声,套马索已落了下来,把他两臂连着身体一同箍紧。“放开我!”米夏跳着脚嚷嚷,徒劳地挣扎,把绳子绷得笔直。
四蹄踏雪的栗色马像风一般到了面前,骑手轻盈跳了下来,收紧手里绳索,将米夏拉到面前。米夏倔犟地用屁股对着他,两脚使劲扒着地面,却被绳圈拽住,跑不出一步去。
另一匹红马绕到米夏面前,马上的人在风巾下笑了,声音低婉动人:“这不是世子吗?今天的字帖都临完了吗?”“桑茉老师……”米夏惊恐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窈窕的女子,吞了一口唾沫,又慢慢回头去看绳索的另一头,“雷……雷铎修格。”高大的射手有双永远微笑的金色眼瞳,此刻米夏却觉得那笑意异常危险。雷铎修格一提手里的绳子,米夏像个小小的木偶原地转了半圈,不得不与他面面相觑。
“叫老师。”他说。
“……老师早。”米夏苦着脸,大风刮得他睁不开眼。
桑茉是猎人喀蛮多的女儿,小时候曾在瀚南霜还城的公塾念过几年书,父汗指派她来教米夏写东陆文字。而雷铎修格每逢不出猎的日子,就为米夏指点箭术。若是说世上还有什么米夏害怕的人物,那就是这两位授业之师了。
“上哪儿去?”雷铎修格看来没有解开绳套的意思。
米夏回头哀求地望着桑茉,她终于摇了摇头,下马来替他松绑。“世子殿下是千金之躯,怎么可以不带从人,随意行动?”“我,我就想看看那个左菩敦斥候,就是他前晚抓到的那个。”米夏悄悄指了一下雷铎修格。
桑茉微微一笑:“那人又没多长一双眼睛耳朵,看他干吗?”“怎么没有?大家都说,那个斥候藏身在草丛里就像一条影子,好像浑身上下都长满眼睛和鼻子,谁也逮不着他啊。”米夏睁大了眼睛,“巴库说,那人的耳朵大得像翅膀一样,听得见十里外的耗子咳嗽呢!”这回是雷铎修格忍不住笑了,“我看你的耳朵才大得像翅膀一样。你真的要去看他?不怕吗?他很凶的。”“不怕!”米夏攥紧拳头。
“行,我要留在这儿,让桑茉带你去看那家伙吧。”金眼睛的射手说。
米夏呆呆地问:“你留在这儿做什么?”“等他们。”雷铎修格用马鞭指指东南。米夏不安地想到翟朱的话,那团小小烟尘里可有十几万人啊。
“没事的。他们不跟上来,咱们还得找他们去。”年轻人笑了,伸手抚摸背后的角弓,握手的望把木上新缠了闪亮的淡青丝线。
“世子,我们走吧。”桑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