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奔涌而出,他运内功相抵,却是愈抵愈烈,便如长堤上裂开一个缺口,大有一泻千里之势。虽至此时,易兰台情绪仍是冷静,他静静思索自己所知的数种毒药,并无一种药效如此迅猛。虽不知端倪,然而他自不会束手待毙,当即盘膝而坐,右手食中二指捏了个剑诀,姿势怪异,正是师伯吴江传给他的“枫叶冷”内功,一股细细寒流自丹田处升起,缓慢向全身经脉运行。
随著这股阴寒之力流转,内力流失速度亦是逐渐慢了下来。易山易水见自家大人饭也不出来吃,未免奇怪。就在这时,忽听外面一阵叫嚷哀号之声,两人不由一惊,心道莫非来了土匪不成?两人对视一眼,易山道:“我出去看看,你保护大人。”说罢拿了把单刀,转身出门。他这一去,未过多久,前院竟又传来火光阵阵,喧哗不断,有人大声喊道:“是戎狗,戎狗进城了!”声极惊恐。“戎狗”乃是当地人对戎族人的蔑称。阳城位于北疆边境,虽然冲突不断,但前些年碧血双将连续大败戎族三次,戎族已然无力入关,怎会忽然间入侵这样一个在军事上全无地位的小城?外面喊杀声音愈大,惨呼之声不绝于耳,易山自从出去之后一直未归,易水心下担忧之极,他不比易山尚有武功在身,暗道大人一个文弱书生,若是他们冲到这里来,又如何是好?他急得团团乱转,忽一眼扫到小院中的水井,心中有了主意。易兰台正在室内运功,此刻已至物我两忘之境界,外面一切声音情境都入不得他眼耳,偏是这时,有人将他一把抱起,向外就跑。他一口真气岔住,登时话也说不出,手足都动弹不得。易水急急道:“大人,事急从权,你莫要怪我!”说著把他拖到水井边,以桶索系住他身子,咚的一声丢了进去。冷水浸身,滋味委实不好受,这还在其次,他被易水一拖几乎走火入魔,刚刚勉强抑制住的内力霎时奔涌而出,十余年心血,竟毁于一旦。井外打杀声音不绝于耳,易兰台再克制不住心神,终是晕了过去。易兰台醒来的时候已近黎明,正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刻。外面的声音已然停止,星月无光,周遭死一般的寂静。易兰台咬紧牙关,扯住桶索向上攀爬,此刻他身上内力已然消失殆尽,先前受伤的右手更是使不出半分力气,靠著一只左手,他好半天才慢慢爬上来。小院中血腥气味浓重,易兰台踏出井沿时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他咬紧牙关,踉跄前行,摸索著来到自己的房间,点燃桌上的残烛。光芒乍现,易兰台心头一震,只见房中一片凌乱,桌椅翻倒,床上的被缛被掀开,床板也被戳了几个大洞,自己的包裹却被随意丢在地上,里面的银钱仍在。易兰台眉头一皱,但此时不及细想,他拿著蜡烛又向外走,烛光晃入院中,他忽觉胸口一滞,原来井边倒卧了一具尸体,竟是易水!他心头剧痛,易水跟随他日久,为人谨慎细心,不料竟横死阳城。他勉强抑制情绪,上前查看,又不由一惊:“这,这是戎族刀法!”易兰台武功虽失,眼力仍在,易水是被一刀致命,这一刀力大势狠,行凶之人有意掩饰自己刀法,但招式虽可掩饰,刀意却遮掩不住。易山的尸体倒在院门前,依旧是被戎族刀法所杀,易兰台双眼一闭,再也控制不住,两行泪水滚滚而下。他知道,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