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跟我哥哥说,我乏了,小月还得回去烧洗澡水,你叫他上外头找正儿八经的厨娘才是。”
麻刁利不好反驳,就悻悻地让出路来给我们走了。
回到这屋里,二少爷并不要洗澡,仍旧说乏了,明日起来再洗,只要水和毛巾洗漱一遍,就脱衣上床睡了,我也就在外隔间帘子里的榻上睡下,然而甫一躺下,才知道身上的骨头有多酸疼,身下即使垫了一床上好的褥子,也不顶事,我又不敢动,迷迷糊糊挨到后半夜,大约寅时左右,按医家说的,经络大约流经到肺,就开始紧一下慢一声地咳嗽起来,鼻子里呼气吸气都有点堵得慌,微微地疼,还渐渐觉得寒冷,上下牙“咯咯”打架,我把被子从头裹到脚并且蜷成一团,却还是冷得心里很难过,想下床去把炭炉子点燃取暖,手脚却缩得像日间在水里挣扎那般情景,有力也使不出来。
恍惚间,不知是小武还是二少爷凑近床前问我:“要被子么?”
我含糊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被子在那边橱里第二格,菱花格子的……”
被子拿来了,我闭着眼把全身裹得更严实些,可没多久,不知怎么从头到脚又燥热起来,鼻孔里气息烧火似的,睁开眼前,全是一撮一撮目眩的白花,只有根底里一点意识到窗户外透进点光亮了,快该卯末了吧?天就要明了,不能贪睡……口渴得要冒烟了,可就是没有力气爬起来去倒水,却不知不觉,鼻子里闻到一股药味,又过了一会儿,就听得耳边有人说话:“这时我平日喝的小柴胡汤,一时找不到桂枝……你先喝一剂试试?”
我朦朦胧胧地被人扳着爬起半个身子,碗递到嘴边却烫了嘴唇,洒了一脖子都是,但我已经没了力气,倒下来继续昏昏睡去。
“……小月?小月?”我恍惚听得有人叫,声音走得近了,强撑着拉起眼皮,一袭灰色女尼的身影,该是玉叶:“小月,我今日必得回去了,出来一遭这么久,看见师父恐怕还有一番责怪,只是你这一下子病倒,叫人放心不下,不管白昼夜晚,可都得捂着不叫风吹,这病才好得快……柴胡汤里我减了人参,加了干姜、瓜萎实和瓜萎根,能解胸中烦渴,只是不知道这症辨得对不对……日后,小琥竟还得托付小月你照看了……”
话语断断续续,我听得云里雾里,犹在梦中,有时看见她嘴动,却听不清说的什么,终于见她起身要走了,背过身去,窗外的阳光金黄柔和,将她衣袍上那比头发丝还细的灰尘都照得发光地飞,我心里油然觉得不详起来,待要叫住她,就是张不开嘴巴、动不得手指,眼睁睁看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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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头里还是疼得“嗡嗡”响,汗把整个身体都泡在粘稠里完全软了没有知觉,只是眼睛上凉凉的,倒有些清楚,只是一片黑暗,这才渐渐意识到原来脸上敷着凉水帕子,韩奶奶的脚步在帘子外走过:“昨儿庄子上新送来的几筐新鲜瓜菜,今天就说找不见了,那等下流没脸没皮的货色,敢红口白牙说瞎话,非逼得大少爷把角门上夜的小厮给打骂一顿撵去送官,谁不知他们几个跟衙门的官差混得熟,怕不是搬去人家里做交情了……咳!做这损人利己的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