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砸晕了过去。我匆忙起身,四下一看,竟无人注意到此处,顾不得料理那婆子,赶紧顺着茅厕背后的矮墙溜走。”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深深沉浸在当日的惊险回忆中,略顿了顿,顺口气,便又不停歇地讲起来。“那寨子只正面修得宏伟,女眷住的后头都是土夯泥糊的矮墙,更不曾筑起栅栏,我当时只想着赶紧跑、跑,竟生出比平日里多得多的劲儿来,连滚带爬翻过墙头,外边是座座群山,层层叠叠直连到天边,峰峦起伏,绿波如海。我也不去想如何走出去,只盼离开此处,哪怕给狮虎吃了,也胜过遭人羞辱。一路狂奔,专拣那林深云密的所在而去,跑了许久,似乎心都要蹦出来了,也未曾听见有人来寻的声音,天色渐渐暗下去,我才开始感觉害怕,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便跌落下去,原来下边有个陡坡,我不住翻滚,整个人都成了泥人,最后撞在一棵大树上才停下来。天色全黑,我又冷又饿,全然不辨方向,想着自己定是要饿死在这林子里,或者遭猛兽吞噬了。”“然后呢?”头颅问。“然后……”迎香眼帘微阖,神色似醉,唇边露出淡淡笑意,又道:“命不该绝啊。就在那时,我忽然听得远处传来隐约的水声,心头一喜,爹曾经同我说过,昔年他们贩货,也曾走过山路。山中要顺着水流走,水往低处流,顺着水走,总能走得出去。我顿时来了精神,摸索着朝那水声处走去,走了许久,终于见到一条蜿蜒溪流,在月下波光粼粼。我扑过去喝了两口水,洗把脸,不敢停歇,强撑着顺流而行,直走到太阳当空,还没有见到山林的尽头,实在走不动了,便在水边坐着歇会儿,却无论如何不敢睡着,肚里饿得阵阵绞痛,胡乱找了些野果充饥,至于有没有毒……当时也顾不得了。如此又走一日,我已完全头昏眼花,水声似在耳畔,又似在天边,完全撑不住之际,我想起爹当年教导,说在山中若歇息,便得在正午睡;晚间如无火堆,千万要保持清醒,那些噬人猛兽专爱在夜间捕食,白日里大多在睡觉,相对安全些。想到这里,我便又咬牙苦熬到正午时分,才敢入睡。一觉醒来,已是红日西沉,赶紧上路,继续顺水流而行。攀过几个山头,越过多少沟壑,身上已脏得看不出颜色,脸颊手臂上满是擦伤。所幸那是夏末时分,天气和暖,不曾受凉病倒,否则兴许早死在山里了。如此又走了两日,终见地势下降,水流渐宽,山林也不似那般茂密,我想应当是快走出去了,果然见坡下有一处山村,炊烟袅袅,鸡犬相闻。那一刻,我激动得嚎啕大哭,直想飞扑过去求援。但是,转念一想,万一这村人同那山贼是一伙呢?顿时又畏缩起来,不敢过去,只远远地看了几眼,慢慢往山下走去。”头颅叹道:“你当时怕是已有些神智恍惚了……再不敢轻信人,不敢靠近陌生的村落。”“嗯……”迎香点点头,“我……我当时总觉得有人在背后追捕我,满林子都是憧憧怪影,那些村落,多半也是寨里人安排布置下的,就等着我去自投罗网呢。一想到此处,甚至忍不住想再逃回山林去,离开人远远的,反而安宁些。可是……”她惨然一笑,又道:“可是我当然不会跑回山林了,这是在金陵啊,寨子在金陵城郊外,他……你也在金陵啊。我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