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提起丹青国手傅传红,他眼里多了一丝说不清的情绪,也不等她回话,闷头喝茶。
“传红被圣旨招回京城,这会儿也该北上了。”姽婳脸上多了淡淡红晕,映出一张芙蓉绣面,仿佛茶水也会醉人。说了一句,慢慢转过话题,“我与传红游历时,曾收取天下江泉之水,用以烹茶,这沙堤驿的河水倒不算坏。”
“嗯,北地多雪山,到时采了山上的雪,茶味想必好些。”照浪也是个讲究人,随口说了,又问她,“你那个徒儿呢?”
说到尹心柔,姽婳眉眼柔和许多,也不瞒他,“蘼香铺已开到南岭,她走不开。”
“恭喜,你那个小小铺子,名动京城不说,现下四处开花,比起霁天阁也不遑多让。只是人手太少……”照浪顿了一顿,忽然眯起眼,低声问道,“千姿理应邀你一人赴会,为何七七八八多了一群跟屁虫?”
同行是冤家,姽婳与龙檀院不无交情,却曾是霁天阁的当家,又自建了蘼香铺,在中原开了几家分店不说,如今南岭也有了分号。龙檀院、御香殿、凝香楼和藏沉馆与霁天阁瓜分天下香药生意,无论如何不会是一团和气。
姽婳沉吟半晌,照浪叹气道:“要是紫颜在,你必定痛痛快快说了,到底把我当外人。好歹相识一场,你有什么难处,我喝了你的茶,总要帮你一把。不然下回,我没脸去见紫颜。”
姽婳扑哧一笑,如艳日破云,照浪心神微荡,听她俏声说道:“他饶过你一条命,没指望你承情,你不必还在我身上。”
照浪大叹其气,摇头道:“果然我名声太臭,白白想贴上来帮忙,也没人待见。”
他说得可怜,姽婳笑道:“定西伯何必太谦?夜色不早,茶也喝了,话也说了,我也累了……”美目流转下,就要送客。
照浪一振衣袖,洒然而去,临到门口,回首道:“你近来可调了什么好香?”姽婳闻言,和颜悦色摸出一只剔红香盒递去,照浪塞在怀里,告辞而去。
姽婳瞅了他的背影伫立良久。清寒的夜风吹来,鼻尖微微一凉,阖上门心头却是一黯。
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真是目不暇接。姽婳怔怔地回到桌边,倒水冲了一碗茶,随意搅拌几下,茶汤浮现出缭乱的花纹,正似她乱线般的心绪。
传红回京的当晚,突然向她求亲。她人前人后叫他“呆子”,这回他心窍忽开,竟集了百种花香向她表白,诸多甜言蜜语,令她又是欢喜又是迷茫。好容易以一句北荒事了,再论婚嫁,她怀了心事只身北上,莫名遇上从前龙檀院的师兄。更出奇的是,几大香院从来不和,今次居然联手北上,求她通融关照。她不忍拂了旧情,勉强允了,不想同行没几日,她就得了怪症。
她失去了嗅觉。
姽婳黛眉紧皱,自知既无伤寒也无鼻病,百般寻思,不知是谁动的手,抑或是自身出了状况,像紫颜一样,太多香药勾连抵触,或药性相克相反,或失之剂量不衡,或炮制合香失当,激发了这等病证。对制香师而言,简直致命。
她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试过用药,依旧不得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