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只有月亮跟着我。\n「喂,小姐,借我一点钱搭车吧?」阴暗中,一双苍白得像是骷髅的手伸出来,贪婪的掌心向上,「借我一点钱吧?」
手腕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针孔,瘀青成一大片。\n我瞟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n「妳瞧不起我是不是?」他从阴暗中走出来,嘴角流着唾液,眼神呆滞,手上拿着一根黑管。「瞧不起我?瞧不起我?!臭女人,妳瞧不起我?!」
他扬起手底的黑管,敲了下来。\n黑管。\n我知道要躲,但动作迟钝,还是被敲了一下。他扑上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我只看得到他的嘴,张得极大,像是没有底的深渊。\n恶臭,黑管。\n反射动作似的,我按住他抓着我的大拇指,用力反折,他嚎叫着鬆开手,我已经用手肘攻击了他的横隔膜,然后在他弯下身时敲了他的头顶。我不停的揍他,没办法停手。我忘记了…和特机二课的叔叔交手,我很逊,但我对付的只是个普通人。\n非杀掉不行…我要活下去。一定要…一定要打烂他的头,一定…
「别杀我!求求妳,别杀我…」那个明显用药过度的男人在地上翻滚,满脸是血,「对不起对不起…别杀我…」\n他的黑管染了血。\n我不断喘息,昏乱的理智渐渐回来。别、别杀他。他不是殭尸,他是个可怜虫。
他可能会犯罪,但不该由我来制裁。\n我鬆开紧握的石头,掉在地上,铿隆隆。连话都说不出来,我用力指向远方。他看懂了我的手势,连滚带爬的逃跑了。\n染血的黑管,他忘记带走。\n我以为我可以忘记,我以为早就脱离了梦魇。但事实上…永远不够远,不够远。\n每个人都写过这样的作文题目,「我的志愿」。\n我的志愿让老师笑很久,但当时还小的我用大人的口吻写,「要开很多早餐店,雇用很多人。让他们都能够滴下额头的汗水,然后吃得饱,穿得暖。」
从小我就在早餐店帮忙。很多人每天都在酗酒、吸毒,然后乞讨。他们四肢健全,怎么可以这样做?\n我认识一个住在楼顶的老婆婆,所有的财产就是那个摇摇欲坠的违章建筑和几大桶泥土。她就用那几桶泥土种菜,种药草,在床底下孵豆芽。就这样养活自己。\n人,只是想活下去,一定会有办法,一定有可以努力的方向。卖淫也好,捡破烂也好,绝对不会活不下去。\n酒瓶不会给你粮食,针筒也不会给你粮食。\n只要肯努力,一定会有回报。就算是吹黑管。\n那时我家附近的大广场常有人摆个空杯然后胡乱演奏,当着变相的乞丐。只有一个吹黑管的叔叔,吹得非常认真。他很少笑,总是绷着脸。若是有人丢钱到他面前,却快步走过,他会露出几乎是狰狞的怒容。\n我很喜欢他的黑管,我想他也喜欢我。因为早餐店休息时,我会带着一份三明治,蹲在他前面认真的听他吹黑管。等他吹完一首曲子,我会沉默的递给他那份三明治,他会庄重的跟我握手。\n我没有钱,但我想告诉他,你很认真,你吹得很好,你很努力。\n但瘟疫蔓延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发作的人。那时我正蹲在他身边听他演奏。\n那天的天空,好蓝。\n原本优美的旋律狂乱起来,突然停止。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