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实。水云一直看着他,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刚才的恨意与冷漠从她眼中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解脱。她一下子扑到哑儿的肩头,不停地啜泣着。
“姐,他没死!他没死啊……”水云稀里糊涂地说着,不停地重复,然后由啜泣变成大哭,好像把这几年积压的情绪全部都释放了出来。哑儿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将她带回里屋。夏乾看着二人的背影,再看看柘木弓,叹息道:“女孩子真是善变。”易厢泉摇头道:“你不理解她,换作你也是一样的。弓箭是杀人利器,有良知之人在摸不清目标动向时射箭,一旦箭离弦,心中的那种恐惧感是无法言明的。”吴白叹息:“水云自从射完那箭,情绪就不对。”夏乾有些不屑:“有什么可恐惧的,我当初伤了青衣奇盗,不是也……”“伤与杀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易厢泉的声音很轻,看着内室浮动的帘布,“恨与杀也不是同种感觉。世间有无数杀人恶徒,也有无数人畏罪自杀,你可知为何?因为他们良知尚存,受不了罪孽加身之感。”夏乾啧了一声:“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易厢泉笑道:“好人不多,但不是所有的人都泯灭良心。‘杀’从来不是一个天经地义的行为,而是一个罪恶的字眼。水云只是个孩子,她进屋之后,不断地重复‘禽兽’‘禽兽’。她若真的只是一味地恨那怪物,早在哑儿遇害时,就会将怪物之事和盘托出。”黑黑蹙眉:“所以易公子说怪物没死,只是安慰水云?”易厢泉叹气:“怪物应当是没死,但怪物失血过多,冬日里怕是撑不了几日。他饥饿数日,又受惊受伤,运河不通,往来商客也是不少,若要攻击人,也是有可能的。”夏乾思索一番,道:“怪物攻击力不强,应该……”易厢泉摇头:“恶犬似狼,饿狼似鬼。更何况他外表是人,往来行人更容易放松警惕。”黑黑有些着急:“那我们怎么办?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也无法捉他回来。”“眼下只能等沈大人来,或者等曲泽报官来。”夏乾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他看星星能看出吴村出事?要是沈大人来不了呢?”黑黑皱着眉头:“而且……我们的食物不多,炭火、木柴也已经不够用了。”吴白闻言,很是吃惊:“怎么会?所剩的应该够用。”黑黑委屈道:“前几日夏公子生病,就多加了些炭火。河边的烽烟也是用柴火燃起,而且,柴房堆的柴与炭火,被……弄湿了。”易厢泉一惊:“怎么会这样?”“我几日前就发现了,怕你们听了着急,所以一直没说。”黑黑叹气,“柴房的门没关上,下雪渗了进去。本来是凤九娘在管理,可是她逃跑时没关门,等到那日晚上我才发现柴火已经湿了。”易厢泉转头冷静地问黑黑道:“柴、炭与食物加起来,我们还能撑多久?”“三天。”黑黑小声地说着。入夜,吴村一片黑暗。夏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近几日吴村中发生一连串怪事,自己一天也没睡安稳过。屋子里炭火少了,夏乾只得裹紧被子。三个女子、三个男子同屋以便取暖。易厢泉不知去哪儿了,此时还没回来。夏乾一个咕噜爬起来,推门走了出去。地上的积雪已经化了,远处的厨房亮着灯,易厢泉的影子映在窗户上,不停地晃动着。夏乾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推开门,只见易厢泉正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