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一粒米一滴水一滴酒,也没有开过口。 田鸡仔从来都没有看过他的老爹有过这么重的心事。 直到有人掌灯来,夜色已经很深了,田老爷子才问田鸡仔:“你有没有看出他们是怎么死的?” “我看出了一点。”田鸡仔说,“他们好像都是被人一击毙命,而且好像是被人用一种很奇怪的手法,一下子就把他们血管和经脉硬生生地夹断了,就好像我们用手指夹断一根木炭一样。” “你看不看得出这个人用的是什么手法?” “我看不出。”田鸡仔说,“我看的出很多人是因为血管经脉被人割断而死,可是这个人用的手法却完全不同。” “你当然看不出。”田老爷子叹了口气,“因为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能用这种手法伤人。” “是不是李将军?” “不是。” “不是他是谁?” “是个比他更可怕的人。”田老爷子说,“比他的心更狠,比他更无情,做出来的事,也比他更绝。” “谁有这么绝?” “高天绝。” <h4>04</h4> 偏僻的小路,简陋的小饭摊,昏暗的油灯,一个脸已被油烟熏黑了的老人,带着三分同情问刚吃完一碗蛋炒饭的萧峻。 “你要不要喝碗清汤?不要钱的。” 萧峻摇摇头,慢慢地站起来,一张既没有血色、也没有表情的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种恐惧之极、惊讶之极的表情。 如果你没有看见,你绝对想不到一个人的脸上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卖饭的老人亲眼看见了。 他想不通这个话说得特别少,饭吃得特别慢的独臂客人,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子。 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因为他一转头,就也跟萧峻一样看见了一个无论谁看见都会吓一跳的人。 这个生意清淡的小摊子附近本来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可是现在却有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一身黑的人,黑斗篷、黑头巾、黑靴子、黑眼睛。 不是普通的那种黑。 是一种比漆还亮,比墨更浓,比黎明前的天色更令人不愉快的那种黑。 他的黑斗篷长长地垂在地上,就像是传说中的吸血妖魔穿的那种黑斗篷一样。 他的脸却是白的。 不是普通的那种白,也不是萧峻脸色那样死人般的苍白。 他的脸色比死人更可怕。 他的脸色是一种淡淡的银白色,就像是戴着个用地狱之火炼成的白银面具,白得发亮。 不是普通的那种亮。 是一种灰灰闪闪暗暗沉沉的亮,就像是死人临死前,回光返照时的眼色一样。虽然很亮,却又让人觉得说不出的伤心、痛苦、恐惧、绝望。 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从什么地方来的。 也许只有萧峻知道。 他好像认得这个人,他看见这个人就好像一个孩子忽然看见一个经常在噩梦中见到的妖魔鬼魂一样,他的咽喉也好像被这个妖魔用一双看不见的魔手扼住,过了很久才能开口。 “是你?” “是我。”这个人仿佛笑了笑,“想不到你居然还记得我。” 萧峻当然记得。虽然他只见过这个人一面,却已永生无法忘记。 虽然无论任何人只要见过这个人一面后都永远无法忘记,可是无论任何人对这个人的印象都不会像萧峻如此鲜明痛苦深刻。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萧峻比任何人都记得更清楚,那是在十三年零三天的一个月圆之夜。 那天晚上月明如镜,夜凉如刀。 一柄他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