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石板铺得密密实实,一丁点泥土都不露,自然更不会有花草树木了,你在东陆好歹也鬼混过一段时间,见过这样的城市么?你再看看街旁的房屋,那分明是一座羽族用于祭祀的祭坛,理论上应该是神圣的,修在冲着大街的地方也就罢了,怎么可能旁边却摆放着一座宛州的磨坊?”
胡斯归扭过头看时,被背后的人重重踢了一脚,换成平时,他恐怕早就发难了,此时却无暇他顾,认真思考着云灭所说。云灭接着说:“更何况,这是座水磨坊,可是它旁边根本连河道都没有……”
胡斯归琢磨着,脑门上慢慢渗出了汗珠。他有些明白了云灭的意思,眼前这座城市,纵然每一个部件都无懈可击,组合在一起却显得那样怪诞而不协调。在和云州与星盘序列的暗和相互印证,他产生了一个极度恐怖的联想,这联想让他在一瞬间感觉手足僵硬,脚底软绵绵的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这座城市压根不是真正的城市,仿佛只是小孩子玩的玩具,那些远非人力可为的宏大建筑,都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沙滩上随意捏出,又随意放置在一起。
这究竟是谁的手?怎样的一只手?
再走了一阵,终于看见了河,但这条河更加印证了两人的猜测。那是一条东西走向、横跨城市的河流,河水清澈透明,几可见底,却没有丝毫的流动,里面也没有任何鱼虾乃至于水草。那仅仅是一渠死水。
在这条没有生命的河之上,是一座石桥,过桥后继续前行,眼中所见却迥然不同。视野里慢慢出现了一些低矮的临时窝棚,门口偶尔坐着一两个面目肮脏、神情呆滞的人,看来是被奴役的苦工。云灭想到胡斯归向他描述的领主如何凶狠残暴,看来所言不虚,但沿路出现的窝棚的数量越来越多,和看到的人数并不符合。胡斯归猜到他在想什么:“领主那个疯子虽然占据着这样的一座城,却好像始终都不大满意,多年来一直在征集民夫,却不知道到底想要做什么,反正被拉走的人从来没有回去的。”
云灭笑笑:“那不活生生成了云州的土皇帝了?”
“他比皇帝的权力大,”胡斯归说,“东陆人族的皇帝和羽王都只是个摆设,反而要听诸侯领主的话,哪儿有这个家伙这么嚣张跋扈。我忍不住要猜想,这个老疯子自己住在什么地方?大概是会让古往今来的帝王们都嫉妒得半死的豪华宫殿……天!”
他的语调突然整个变了:“我想我知道这位了不起的领主在忙活些什么了……你看!”
不用他说,云灭已经早就看了。疯子,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云灭在这一瞬间只来得及闪过这样的念头。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大约方圆数里的广阔地界内,巨石修筑成的建筑物全都被拆毁了,无数的工人在劳作着,牵着身躯庞大的雷犀,在巨大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