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树上,如同吊钟一样顺风摆荡,散发死亡气息。“原来是一股强盗刚刚洗劫了村子。那些人掠走女人,杀死男人,把孩子们吊在树上,还活着的人都害怕得躲藏进密林。强盗走了后他们也不敢出来,任由大火蔓延。我还是去得迟了,花藤已被烧尽,无数燃烧的火蛇在树间游走。就在这时,却有一匹黑马在火中冒出。那是你,青罗。”“是我?”“是啊,那时候我看着你骑马顺着溪水跑出,马蹄踏起如雪的水花,马背上还驮了个小孩,背后黑红色的火焰和烟如同斗篷一样展开——真是漂亮呢。”露陌像个小孩那样绽开天真的笑容说。“我是那样的吗?”青罗苦笑着问。“你不记得了吗?我也是突然看到你歪歪倒倒地掉入溪水里,才知道你中毒了。哎,你被蛇咬了,还要去逞强救人么?”青罗的目光变得凝滞起来,紧抿的嘴唇让他突然显得严肃。“你怎么了?”露陌问。“那一天放火的……就是我的部族啊,”青罗艰难地承认说,他的脸都红到了脖子下,“是我们杀了你的族人,也许,你应该恨我,而不是救我。”“你也放了火吗?”青罗咬着腮帮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憋出来:“那一次没有。”“唔,我应该恨你吗?”露陌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为什么?我才不想考虑那么多。我碰到了你,喜欢你,救了你,这就行了。”青罗沉思着说:“可羽人们都恨蛮人。”“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人。你也和他们不一样,你不会杀我吧?”她的嘴角含着明显的笑。“当然不,”青罗使劲点着头,“我本来就不想大家互相杀来杀去的……可是这是乱世啊,”青罗突然吭吭哧哧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有着明媚目光的女孩子谈论这些血淋淋的事实。他满心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但在那一双黑如深井的大眼睛面前,他又无法说谎。他还想谈谈草原上的如钩的弯月,浩荡的风,母狼叼着食物奔跑,旱獭像哨兵一样立着发呆,老的动物死去,新的幼崽又出现在同一片草原上,每天都不一样。这是血的规则,可是他终归没说出来。要归纳这些跳荡如风的想法,所有他会的羽人通用语还不够呢。他们之间一时有点冷场。这时候,隔壁隐约传来一阵驴叫声,青罗听到楼下的白果皮应和着也叫了一声。
“对了,你等着……”青罗突然跳了起来,一阵风一样跑了下去,找到了白果皮,过了一会儿又回到屋里,手中拖着一个巨大的布褡子。他将褡子放在地板上,有点笨拙地说:“我看到你喜欢花,于是跑了很多地方,很多森林,很多草原……找到了这些……来给你,都是些很有用的花,牧人们通常要用很多很多的牛和羊才能换到它们……”他把它们倾倒在地板上,像个骄傲的小孩展示给她看:“你看,这是铁鹤草,折成纸鹤的样子,就可以当铁蒺藜用;这是海兰珠,果实到了夜里光亮如镜;这是若羽草,佩带它可以潜入水底;这是猫眼草,带着它夜里看东西和白昼一样;这是鸠尾草……它们都很难得到。”露陌不看那些珍贵的花草,只是看着他笑。青罗紧张地问:“怎么,不好吗?”露陌莞尔:“不是不好,只是它们都太有用了。”“太有用了?”青罗心虚地重复了一句。露陌走到打开的窗子前指点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