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干枯红茅草,拿竹梯翻上翻下,将屋顶更换一新。之后他更和好了灰泥,在雪见的帮助下,将茅屋四壁粉刷一新。
不过即使如此,他心中还是有些歉然。要知道,龙葵可是王族贵女,虽然千年以下,故国灰飞烟灭,但这样的身份可还是留存。他也知道,龙葵不会计较这些,但从他的角度,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和惶然。恰在这时,眼前的少女忽然泪流满面,哭出声来----这一来,景天更慌了手脚,忙不迭地安慰道歉。
只是,才说了没几句,那泪眼婆娑的少女便打断了少年的道歉:“哥哥,你弄错了……小葵对这篱院,是太喜欢了,才哭出声来……我……我早就想和你过这种简单真实的生活了!”
正是:
早是伤春梦雨天,莺啼燕语报新年。
东风不道珠帘卷,引出幽香落外边。
漂泊何由返故园?桃花春雨照离魂。
凭将别后双红袖,记取东风旧泪痕。
“原来是这样!”那个会错意的少年,有三分尴尬,却更有七分欣喜。他站立在九龙坡前,等龙葵畅畅快快地哭了一场,终于云收雨散时,便对她道:“先回去吧。你雪见姐姐正在厨房煮鸡蛋呢,你快回去吃。”
“鸡蛋?吃?”
“是啊,按照我们渝州的风俗,无论是走路跌倒还是河边失脚,都要去寻到当时现场的草木树枝,弄回来当柴火煮鸡蛋吃。这样就能把晦气霉运消除了。所以在重楼大哥作法前,我去那剑冢中砍了些荆枝,劈了些旧家具,带回来,正给你雪见姐姐生火煮蛋呢!”
“哦……谢谢哥哥,谢谢雪见姐姐……”幽情羞怯的少女,心中再一次感动,鼻子一酸,差点又要流下泪来。
自此,再世为人的龙葵,便和她的小天哥哥、雪见姐姐,在渝州南郊这朴实洁净的农家小院安住下来。
自然,这样平凡而安居的日子,少不得那个童稚笑闹、憨态可掬的花楹小妹妹。于是,许多年后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在竹篱小院中缤纷盛开的紫萝花架下,便有个粉妆玉琢的小妹妹跟面前白衣飘飘的男子请教问题:
“小天师父哥哥,什么是情呀?”
“情啊----”男子略一沉吟,误以为跟自己学书法的小小少女,是在问他情字怎么写,他便慢慢说道,“‘情’字这么写----”他铺开了宣纸,抹一抹如雪的纸光,提笔蘸一蘸馥兰的墨汁,随手写起这个“情”字。
本来只是简单地写一个字,可不知为什么,提笔之时,男子的心中却忽然回想起此生相逢的各位女子。她们或静如空谷幽兰,或逸如云界空花,风姿各有不同,却都是此世绝代佳人。
心有所属,思绪便飘忽起来,于是他笔下所写之字的笔画,便不自觉地变幻出各种风格,尤其在最后几笔时,他突然想起当年剑冢铸剑炉前,那个奋不顾身的跳炉身影,顿时一种熟悉的撕心裂肺的感觉又如潮水般袭来!本来十分稳健的笔锋,猛然间狂乱连挥几下,便在雪白的纸上留下几道凌乱无比的延长墨迹----乍一看,最后这几笔拖曳的墨迹,倒好像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