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不再抵抗,但只要骑兵们企图前进,就会有一阵及时的箭雨当头落下。
身旁忽然有匹空鞍的战马冲出队列,奔向前方,几乎立刻失蹄屈膝,滚倒在地,背上立着箭翎。
“冷箭!冷箭!”身后有人大声叫嚷。
夺洛回头去看,转得太急,忘了齿间还咬着火把,灼烫透明的火舌一瞬间顺风舔过面颊,燎出伤痕。
骑兵们手中高擎火炬,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箭矢——数十,数百,数千,如从黑暗中涌出的扑火群蛾,迎面刺穿血肉。
“熄火!散开!”夺洛高喊,一面丢了火把,抓起盾牌遮蔽头脸,策马循着来箭的方向冲去。幸存的骑兵们抛开火把,追随在后,与他一同发起反攻。然而敌人已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散开,让他们咬了个空。来不及惊讶,战斗已在四面八方爆发,敌人楔入骑兵们之间的每一处缝隙,正像从两翼扎进来的数千尖刀。天地无光,夺洛辨不清敌人的面目身形,只能奋力挥刀抵挡身边上下翻卷的刀光,每一记都震得虎口麻木。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夺洛听见阿孜雷在某处连声咒骂。他们被缠住了。眼下的敌人并非乌合之众,人数至少双倍于他们,法特沃木他们再不从对面渡河突袭的话……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喘息着朝西北方向瞥了一眼,又一眼。冰霰子仍在下着,在如漆如墨的夜色中划开一道道细密银线。越过河面,越过草原,在那银线交织的雨幕最深处,依稀有颗昏黄的小小亮点,渺茫得犹如幻觉。
“法特沃木在那儿!”他呼喊,“看!看他的火把!”骑兵们用欢呼和喊杀声回答了他,也有敌人趁那瞬间寻声摸到了夺洛的身边。来人沉默不语,呼吸却粗重,弯刀在他的手里跳舞,就像死亡的獠牙滴着毒汁。夺洛咬牙支撑着,援军已近,他不愿让同族看他的笑话。
援军的人影仍辨认不出,只见自西而东,一簇逐渐鲜明的光晕沿着铁河北岸奔驰而来,甚至在此岸厮杀着的人群中投下稀薄的阴影。风莫名地鼓荡起来,砰砰地敲击人们的耳鼓,而那股亮光前进的速度简直比这阵风还快。
对手的攻击越发凶险,逼迫夺洛全神贯注。远处投来的微光剪出黑影,他的敌手是个身条窄长的男人,削肩,微驼,手中的弯刀却长过半人,异常巨大。夺洛被他那股蛮力推挤着,身不由己转了半个圈,也就在那一霎,对岸的火光骤然明亮,夺洛看清了他的脸。
他见过一次——这张没有眉毛的、丑陋的脸。
“吾王,良久不见。”诺扎毕尔戏谑地一笑,微微俯首施礼,手上的刀却未停,直取夺洛下腹。
夺洛敲开他的弯刀:“上次的酬劳仍是你的,不论夺罕给了你什么,我再加一倍。”马贼反手再攻,神色促狭:“是吗?您能给我两条命?”夺洛一时语塞,仍是咬牙硬挡下这刀,眉头紧拧:“不错,我能。”“您要是有多余的命,还是自个儿留着吧,这会儿正用得上。”诺扎毕尔扬起下巴,指指夺洛身后,“看那儿。”夺洛冷笑。性命相搏的紧要关头,谁会相信这种孩子打架的伎俩?他紧盯着马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