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老大嘿嘿笑着,捧着食盘跟去前舱。于步之正就着灯光看书,笑道:“有劳,不过我真的不吃酒。”“有什么要紧?”赵师爷道,“只要大人保重身体,多吃饭菜,就是给了学生和船主的面子。”
“那是自然的。”于步之搬开桌上的笔墨书籍,让船老大布席。离水出的鲤鱼格外的鲜美,每条船上又有各自独到的烹法,于步之尝了一口,不禁叫好。“大人喜欢,就是给小的脸上贴金。”船老大憨憨道,自去船尾吃饭。赵师爷看了看已然黑透了的天色,转回头来笑道:“于大人还惦记王爷和祝纯的事?”于步之被他说的一怔,“有什么可惦记的?”“学生告诉大人一件喜事:那祝纯已然死了。”“什么?”于步之大惊,“死了?”赵师爷叹了口气,“就是让皇上的细作所杀。”“怎么会?”于步之手中的筷子掉在桌子上,“明明是在船上密谋,如何让皇上的人得知?那祝纯武功很高,不应轻易为人所杀。”“非但是轻易,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大概是半夜死的,王爷到早上才察觉。”于步之脸色一沉,“王爷和他……”“这种时候于大人还计较这个?”赵师爷不悦道,“且想一想王爷的处境岌岌可危,别说日后举事,就是现在稍有异动,皇上的刺客便能取王爷性命。”于步之急道:“景仪现在要不要紧?”“现在倒也无妨。”赵师爷施施然道,“王爷想了一个主张,用密折将东王的诡计禀奏皇上,皇上只道王爷为探东王虚实,不但不会深究,还会褒奖王爷呢。”“那就好。”于步之松了口气,转念道,“这与你在驿站所说的大径相庭,到底哪个是真的?”“哎!”赵师爷道,“大人听我说完就知道了。是我不放心,劝道:皇上并不是那么天真的人,王爷可不要弄巧成拙。王爷笑我不省事,说道皇上还没有子嗣,只要瞒过这几个月,皇上回京时再出个变故,这天下还不是归王爷所有?”于步之打了个寒噤,紧紧闭着嘴不说话。赵师爷接着道:“就怕有人知道王爷的真意,让皇上查问下来,漏了馅。”于步之嘭地靠在后面的舱板上,张大眼睛看着赵师爷。赵师爷打量他的神色,抚掌道:“于大人不愧是王爷的知己,果真聪明绝顶。学生说的,就是于大人了。”“王爷要杀我?”于步之摇着头,“不会的。”“王爷当然舍不得。”赵师爷凑近了些,道,“我却劝王爷道:‘小不忍则乱大谋。于大人文臣出身,并无那种视死如归的血性。王爷还记得当年太后的板子才下来,于大人就将与王爷的交情全盘托出,太后赐了他白绫毒酒,他却哭哭啼啼,不肯了断。若非皇上赶到求情,已然让太后宫里的人绞毙。王爷将大事交给知心的人办,原无不妥。但此刻收拾残局,万不可念一点旧情,生半分不忍啊。’“王爷却道:‘容我想一想,等我写完这个折子再议。’我便一直等在王爷身边不走,王爷恼了,问我缘何不退,我道:‘杀与不杀,这个折子的写法会有天壤之别。学生这就要听王爷的决断。’”于步之在桌下攒紧拳头,冷冷道:“你如此妄言,王爷岂会听从?”“王爷自然不会听,”赵师爷叹了口气,“反而骂了我一句‘逼人太甚’。我便跪在王爷脚下,苦苦哀劝:‘学生跟从王爷,是仰慕王爷的智慧风采和王者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