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了好大一截。等他好不容易追进荀府的时候,荀飞盏已经披了麻衣,正红着眼睛站在叔父的棺木之前,听荀樾跪在一旁讲述事情的经过。用以停灵的前厅早就悬满素幡黑纱,香烛火盆烟气萦绕。摆放在正中央的乌木棺椁并未加盖,逝者周身衣冠已换,不见半点血污,仿若他这一生的是是非非都已被洗去,唯一空留于世间的,就只有临终前那抹凝于眉间的痛苦与牵挂。
萧元启悄步走进前厅,安静地听荀樾讲完,插言问道:“你确认动手的是个女刺客?她提了东海的名号吗?”荀樾咬牙点头,“是。这女人显然是个首领,现场的刺客皆为死士,拼命护了她一人逃走……”“那眼下是谁在负责追捕?”“巡防营和京兆府。”萧元启皱眉略加思索,对荀飞盏道:“巡防营的何成是我的旧属,等我先回府看过安如,就去跟他会合,必定逐户严查。至于大哥你……最好还是留在府中陪伴婶娘吧……”荀飞盏的手掌按在棺木的边缘,冷冷道:“叔父在天有知,当然也更想让我去追拿凶手,而不是在府中掉泪。你去照顾安儿吧,接下来的搜捕……谁都休想让我袖手旁观。”萧元启知道这个时候的一言一行都必须特别小心,立时不敢接话更不敢多劝,语音模糊地答应了一声,低头退出灵堂,在庭院的阴影处默默站了一会儿,先让自己定下神来。回到莱阳王府后天色已经黑透,他并没有直接前往自己的寝院,而是将心腹亲卫留在折廊下看守,静悄悄来到了久无人迹的太夫人旧院。月影凄清,野草过膝,庭院中四方黑沉,唯有主屋内一灯如豆。本应正在城中搜查的何成站在阶前,向他躬身行礼。萧元启独自一人推门而入,戚夫人在微黄的油灯下转过身来,嫣然一笑,“恭喜王爷,这化龙之路,又朝前多走了一步。”这个房间显然已被简单地收拾整理过,清走了满地狼藉,蛛网沉灰,也搬走了原来的所有家具,另换上不同样式的桌椅,除了水磨石缝隙里还留有少许暗红殷色之外,那一日的痕迹已被尽力抹去。“夫人进来的时候,确认没有人看见你吗?”“我做事有多干净,您当然是知道的。”戚夫人自信地笑了笑,又细细觑看他的脸色,“王爷今日除掉了心头大患,我还以为您会更高兴一些呢?”萧元启没有理会这句话,来到桌边坐下,“接下来城中必会大肆搜捕,局面相当敏感。我只能确保夫人在此处安全,至于其他人,我绝对不会沾手。”戚夫人淡淡笑道:“东海在金陵的人手,每一个都甘愿为国主粉身碎骨。既然跟王爷您做了这个交易,那这些代价总是应该付的。王爷放心,你我的交易只在你我之间,我的人奉命行事,多余的枝节根本就不知道,即便失了手被人拷问,也问不出几句有用的话来。只不过为了等待国主想要的工部旧档,我这一躲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无论如何都会有些痕迹。王爷如今封了郡王,娶了王妃,府上的人越来越多,和那两年可大不一样了,不会觉得有什么麻烦吧?”“人多确实眼杂,连我都不敢说这府里头会不会有人察觉。”萧元启将视线缓缓转向门外,冷笑了一声,“但我敢肯定的是,即便真有人发现了些什么,他也绝没这个胆子到外头去乱嚼舌头。”“王爷的行事,还是像以前那般靠得住。”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