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的脑袋被砸开,长棍断作了两截。野原小白张着嘴,瞪着眼,不明白为什么独孤狗蛋会出现在这里。“别看了,快带人走吧,我和师父也要走了。呐,以后你们要是成了最厉害的倭寇,别忘了我这个教你汉话的师兄。”独孤狗蛋撑着半截长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冲野原小白咧嘴一笑,“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跟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笑得那么开心,眼睛那么亮。”野原小白心里很乱,不知道要说什么,跨了一步想要去扶独孤狗蛋一把。独孤狗蛋伸手拦住,笑着说:“别,你再扶我一把,我怕我拉上你就不让你走了。我不是看不出来,你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虽不长,但笑容已越来越少。你来中原,有你自己的事情,我们凭什么拦你呢?只不过啊,你办完事,一定得回来,最不济,也要抽空给我写信啊。”野原小白手足无措地看着独孤狗蛋,突然好想老爹,如果老爹还活着,一定知道该怎么办,至少还能揽着独孤狗蛋喝上一夜的酒。野原小白想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伸手拦了一下独孤狗蛋,勐地蹿到房间里。一阵翻箱倒柜之后,野原小白拿出两坛酒来。她拍开泥封,递给独孤狗蛋,笑着说:“我爹说了,不能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一样,我会回来的,干!”独孤狗蛋看着面前的女子说干就干,苦笑道:“可我就是婆婆妈妈,跟个娘们儿一样啊。”野原小白喝完了,一摔酒坛,恶狠狠地盯着他。独孤狗蛋吓了一跳,忙说我喝我喝。等独孤狗蛋喝完那坛酒的时候,野原小白已经走了,他走出城守府的府门,看着空荡荡的长街,心里也空荡荡的。不多时,长街另一侧已经传来了喊叫声,捕快和军队都已经过来了。独孤狗蛋扔了棍子,跟师父换上月白色的僧衣,悄然上路。此后两年,独孤狗蛋偶尔能收到野原小白的信,到最后也渐渐没了音讯,三四年过去,师徒两人走遍了北方,又回到江南。独孤狗蛋越发沉默,经常跑到海边看海,也会翻出以前野原小白的信来看。手一松,信就被风吹到了海里。他忽然想对着大海再喊一遍,我真的好无聊啊,能不能把女孩还给我,这一次我一定老老实实沦落红尘。海风飘过,什么都没有。独孤狗蛋转过身,对师父说:“我想剃度入佛门。”
师父看了他一眼,说:“阿弥陀佛。”可是师父没有动。独孤狗蛋叹气说:“我快记不起小白的样子了,我想我应该算是看破红尘了吧?等我真的忘了她,是不是就圆满了?”师父没有说阿弥陀佛,师父说你圆满个屁。独孤狗蛋愣住。师父看着独孤狗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师父我女人跟别人跑了,看破了红尘,几十年过去根本记不起女人的模样,这是圆满?你只念一声阿弥陀佛,说一句看破红尘,就能变得五蕴皆空?这么简单就能得来的,怎么可能是圆满?”独孤狗蛋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戳中了。“这个世道,人人都在变,很容易就会看破一些莫名其妙的红尘,那不是放下,那只是放弃而已。”师父又平静下来,看着独孤狗蛋,“我不会给你剃度的,你走吧。”独孤狗蛋茫然道:“我去哪里?”“红尘。”于是,有那么一天,日头高悬,倭寇在崇明县城之下。领头的大姐大跟挑战了中原武林的东瀛武士再会的时候,有一声佛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