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供奉着木雕菩萨,香案上还有未点的香,他犹豫一下,竟点了一炷,上前参拜了一下。夏乾的母亲信佛,他不信。但只来吴村几日却连死两人,夏乾又无法出村。哑儿死得太蹊跷,而且那山歌……夏乾心中一团乱,拜了几下,抬头看了看菩萨。粗制木雕有些廉价,菩萨的相貌也有些模糊不清。香气袅袅,浮在空中,夏乾觉得所谓的菩萨就是个木头疙瘩,也不知灵验不灵验。他“唉”了一声,滚回床上闭了眼睛。刚刚自己许愿,保佑一切平安,保佑村子不再死人,保佑自己早日出村。菩萨好像哪一条都没答应。夏乾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没吃东西,直到傍晚,曲泽才叩门硬把他拖去吃饭。厅堂里灯火通明,饭菜同前两日一样。夏乾木头般咀嚼着,品不出什么滋味。众人皆在,然而哑儿却永远回不来了。“你们不觉得太奇怪吗?”吴白声音略微发抖,他单手端着饭碗,却是端不住的样子,“哑儿姐死得太奇怪!这究竟——”凤九娘厉喝一声:“蹊跷?这不明摆着嘛,木须那畜生干的好事!”夏乾一听顿时愣住了。的确,当时只有木须在屋子里,它还浑身是血。凤九娘冷哼一声,继续道:“哑儿在里面炖汤时将木须带进去!它本是狼,怎能见肉汤?可怜的哑儿……”夏乾刚要反驳,却见吴白轰然站起大声嚷道:“怎么会是木须,它这么小!”曲泽也低声接话:“看着伤痕很怪,不像——”凤九娘一拍桌子冷笑道:“畜生就是畜生,还能当人不成?哑儿一个人进了屋,就莫名死了。你看那伤口,分明是畜生咬的。定然是畜生咬了哑儿的喉咙——”
“都别说了!”夏乾听她说话就觉得很烦。凤九娘的脸气得煞白:“你一个过路的穷书生,凭什么命令我?碰上你真是我们的劫数,你这瘟神一来,这村子哪里还有安生日子可过?”夏乾本应立即开口反驳的,但他愣了一下。“瘟神”这个词真是太熟悉了。凤九娘竟然会直接说出他在庸城老家的绰号。难道自己真的这么像瘟神吗?曲泽见状慌忙劝架:“我们逗留几日,就会离开的。”“离开?巴不得你们现在就离开!我们好吃好喝地待你,你却不懂得知恩图报。”她竟然要动手。夏乾赶紧躲闪,一甩袖子,暗袋破了,甩出些许碎银子。只听一阵叮叮咣咣响动,雪花般的碎银子滚在陈旧的桌面上,明晃晃的强光闪了所有人的眼。凤九娘只是呆呆地盯着那些银子,仿佛没见过似的。曲泽惊得一下子拉住夏乾的袖子,二人退后两步。夏乾原计划是想和凤九娘吵嘴的,还没开口,银子就掉了。他也是没想到会这样,又愣了片刻,把桌子上的银子往怀里一收,哼了一声就走了。夜风微凉,乌云散去,明月高悬。夏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来这村子数日有余,却是一日也未曾睡好。他此刻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银子露出。凤九娘贪钱,他不是不知道。出门在外不宜露富,一下散出这么多银子真是不妥。倘若运气不好……会招来灾祸。夏乾两眼一闭,又翻了个身。不行,明日就走,走不成就后日再走。山体险峻又如何,垂直的峭壁又如何!索性赌上这条小命。在村里耗下去不知要耗到何年何月。天气很凉,屋中的炭火烧得很旺。夏乾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这炭火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