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性地闭了下眼。他知道,已是第二日上午了。爽净透亮的日色中,一个高大矫健的青年背光而立,阳光直直地射过来,使得他的身姿愈显挺拔冷峻。“你就是袁昇?”青年微微挪动身子,露出一张清俊而冷毅的脸,浓眉星目,方面薄唇,“在下林啸。”袁昇没有言语。“原来是御史台大名鼎鼎的小神捕,林老弟,在下范平,也是……”范平急忙起身,吃力地叉手行礼,想去套个近乎。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我是林主簿,堂堂御史台掌印主簿。莫神机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宣机门下的一条狗,却自封什么神捕,怎可将他和我相提并论?”范平捂着火辣辣的脸孔,不敢再说什么。袁昇听说过林啸的名头,此人是御史台的六品主簿,据说师从昆仑门,身怀术法奇技,更兼足智多谋,被人称为“小神捕”,以示其手段直追当年的莫神机。没想到此人如此高傲,竟对御史台风头最劲的前辈神捕如此不屑。“是要提审袁某吗?”袁昇冷冷问。“出来!”林啸似乎不愿多说一个字,转身便踏入了长长甬道。天明后甬道中的悬灯便熄了,反显得有些幽暗。两个人便在阴沉沉的甬道中默默地走着。林啸忽然回身两掌拍出,啪啪轻响中,两道符纸钻入袁昇的胸口和小腹。一阵钻心的剧痛袭来,袁昇不由栽倒在地。随行的几个狱卒都脸露幸灾乐祸之色。“不是要提审我吗,就这样……提审?”袁昇冷睨着林啸。“你有术法在身,这是提审前的老规矩。”林啸森冷地逼视着他,“特别是你,曾让御史台蒙羞。”袁昇再不言语,默运罡气,抗拒那两道阴狠的符咒,缓缓站起身。让他万分想不到的是,这次提审居然很简单,也很粗暴。“袁昇,你是大逆秦清流的同谋,现有书信为证,你还有何话说?”大堂上,张烈狠狠拍了下惊堂木,一上来便尖声厉喝。袁昇冷冷道:“证据书信是在搜查时被人硬塞入柜中的。秦清流谋大逆,是被我亲自揭发的,现在却说我是其同谋,这岂不是天大的荒唐?”“你之所以揭发秦清流,是因为秘符案频发,你感觉无法隐瞒了,所以不得不断臂自保。哼,难得用心良苦,隐藏得如此之深。就是你这样的用心阴险之辈,才需要我们深挖。嗯,除了这件大事,还有你掌管辟邪司时的钱饷账目,问题颇多,证据确凿,板上钉钉。”张烈命人传过来一份账册。袁昇双手戴有镣铐,自有仆役在他面前展开账册,让他翻看了几页。他只瞟了几眼,登觉触目惊心,都是他的印章和签名,数目大得惊人。账册翻到最后一页,则是他的顶头上司李隆基的签押。那朱砂笔的落款签名红灿灿的,让人心惊肉跳。这种账册本应是他签署整理后上交到李隆基手中,除了他,便只有李隆基能经手改动。可眼下,却改得如此面目全非,被传到了御史台的大堂上。“我袁昇不过一介四品官,何必他们如此大费气力?”袁昇心中愈发疑惑。按照他们一贯给太平和相王栽赃的手法,应该直指最紧要的权贵下手,可为什么会选择自己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而且他们应该想到,自己肯定是个硬骨头。他缓缓摇头道:“账册是伪造的,张大人可将账册上的兄弟们一一叫来指认,便知其尽为虚假之数。”“放心,一定会让人来指认的。我们会让你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