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老鹰驿”——也是因为他觉得应该这样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阿谀媚阉谄党,以为自己权倾天下而气焰高张的走狗鼠辈!)他就去做。义无反顾。他是不理会什么“义”不“义”的,只要该做,他就去做。他就去做。过了老鹰坳,就是老鹰驿站。老鹰驿站最高、最宏伟、最著名的建筑就是郊西“老鹰客栈”。一过老鹰幻,便可以遥望老鹰客栈的第八九层楼。——可不知“老鹰客栈”的人也望见我不?老鹰驿站是个非常繁华的地方。——不知道老鹰驿站的女人怎么样?想到女人,方柔激心中在算,算他总共跟多少个女人欢好过、有过多少个女人。他是自从丧妻之后,才开始他的猎艳生涯的;开始玩女人的时候,他已近三十岁了。这之前,不是没有占有许多女人的冲动,而是爱他亡妻太深,也太甚,所以总是强自抑制下来。他把爱女人的激清全转成了爱剑。一把金虹剑,千种燃烧志。方柔激把爱女人的激情化着杀人的青锋,直趋老鹰驿。
大概是接近了老鹰驿站吧,来往的行人,似未因夜色而减少,反而愈渐多了起来。进入老鹰坳前,先得经过九处山坳,且又得过一条独木桥。下面是万丈深涧。方柔激转过了两处山坳越行越急,几乎足不沾地的赶路。这连接几个山坳,几乎是绝处逢生、山穷水尽,人一转过去,就别有洞天,与前路景貌迥然不同。转到第五个山坳,方柔激陡然停步,以致后面一直跟踪着他的人,几乎撞在他背脊上。方柔激舒然转过身子,淡淡地道:“你是跟踪我吧?”那人吃了一惊,返身就走。方柔激没待他返身,剑光一闪,当地一声,那人下摆落下一枚铜牌,方柔激只瞥一眼,便道:“果然是番子。”那人又惊又怒,霍然拔刀。他右手拔刀的同时,左手已打出暗器,反应之快和出手之快,决非等闲之辈。可是,在他拔刀掏暗器的同一刹间,方柔激手上金虹一闪即灭,这时,这人喉管里先是多了一方红点。然后是红点扩大。接着是鲜血迸喷而出——不过方柔激并没有等对方的鲜血喷出,已一脚把他扫落深谷。然后回身,照样疾行他的路。——他一向不喜欢让敌人的血沾溅他的衣上。他珍惜他每一件衣服。每一件都跟他度过一段时刻。正如三十以后的女人一样。他再赶路的时候,仿佛刚才杀人的事,与他完全无关,不,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似的。再经过两道独木桥,才到老鹰驿站。——此处一带之所以命名为“独木桥”,就是因为独木桥相当多见之故。要过第二道独木桥的时候,前面来了一人。一个老人。他那一张多风多霜的脸就是岁月的版图。他背驮着重物过桥,巍巍颤颤,见之俱为之惊心、心酸。方柔激施然走过去。双方距离约有四尺。下面是深谷。(跌下去,大概只有饿狼才能找到尸骨吧?)双方距离剩下三尺。方柔激走得快。老人行得慢。(年纪这么大了,没有人扶他过桥,好孤伶的老伯伯。)(我年纪也不小了,还没结婚,大概也不会有孩子的了,当我老了以后,如果像这老伯一样可怜的活着,不如早日了此残生,一剑结束自己性命算了。)双方相离只剩二尺。山谷的风,份外厉烈,这一端的桥,氤氲着雾,一下子,罩住独木桥这头,连老人的脸容也看不清楚了。连对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