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起一块鹅卵石,破空直取白痴的背门!眼看那块劲石就要射在他背门上之际,白痴霍然回身,他手上的枯枝,刚好搁在胸前,那一块石子,就疾打在枯枝上。“波”的—声,石碎成数块,飞射回五名来人身上。那五人都不慌不忙。一人衣袖—兜,把石片收入袖内。一人双指—挟,已挟住石片。一人用五节棍一格,把石片震飞。一人一手抓住石片,把石片捏成粉末,自指掌间漏出。另外一个人动也没动,石子已在他身前落了下去。白痴看了一眼。只看一眼。他的眼神十分的灵,但又十分凄寂,就像一只离群的雁。他已知道来敌武功高强。他也知道来者是谁。——都是索元礼座下的高手。索府的总护院“雪地梅花虎”丁好饭。索家的总团教“六丁开山手”郑搏一。索元礼的“四大供奉”中的老四:“大泼风剑”赵荒煤。“四大供奉”中排行第三的“大泼风刀”雷小可。还有一个人。白痴未能认得出来。这人他没有见过。可是刚才看他纹风不动的就把石子击落,白痴知道这人是高手。
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白痴知道这群人是为啥而来的。——为了报仇。(奇怪,人报仇,往往比报恩积极。)(如果问人为什么要报仇呢?那一定是个白痴,因为“报仇”只是人类正常的反应和行为,就像一只狗咬了另一只狗一口,另一只狗一定反咬它一口一般;只不过,人不是狗,为何常要冷不防就咬他人一口呢?)不久以前,就在老农江畔的小村庄,纳兰为了要救护白鸟、维护白痴,所以被小公子索优的手下三大高手:雷小可、丁好饭、郑搏一的伏袭,遇危时白痴突然出剑,先伤索优,再败雷小可,这件事,索优当然不会就此罢手。(人活着为了要使自己活得更好,就不惜使对方活得更不好来让自己能够活得更好,所以活着就得斗争,要斗争当然要赢,要赢一定得不择手段。)(不要问人为什么要不择手段的去斗争,因为人若不与命运争、不与环境争、不与大自然争、不与天争,根本就没有利爪尖牙能令自己活下去。)——该来的,都来了……白痴在出手第一剑刺穿索公子手心时已知道事无善了。——事无善了又如何?——天下事有几件是能够善了的?其实尽是悲离,少有欢合。——不但该来的已经来了,连不该来、未曾来过的都来了。“大泼风剑”赵荒煤是一个。那秃发矮子又是一个。白痴也不害怕。他只漠然地道:“动手吧。”四个人都想动手。但在动手前都望向一个人。秃子。“你惹上麻烦了,”秃子平平和和地道:“你只有两条路:一是跟我们回去,索大人正是用人之际;二是跟我们动手,死在这里。”白痴垂首。他不是在沉思。而是在说话。在对着他手上的枯枝说话。“有人说你只有枯或荣,其实你还可以有一个选择;”白痴对枯枝说话的神情,就似对他亲生的孩子说话一般,“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秃头矮子却代“它”问了:“是什么?”“别当树枝,”白痴眼里已绽放出刀光一般的锐芒,“当剑。”“当一把利剑。”他说,“当剑就不怕枯荣,且可定人生死。”他每个字都似镌在石碑上。秃头矮子张开了咀巴,就像他的下巴脱了臼,使他合不拢似的,更令他的表情,看来有点土里土气的,可是他说的话,可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