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桥之上,死寂笼罩。
霍斩蛟那一声撕心裂肺的“沈砚!”,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号,在空旷的深渊里撞出重重回音,也狠狠撞在桥上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
他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就要不管不顾地扑向那吞噬了沈砚的浓稠黑水。一双青筋毕露的手却如铁钳般死死按住了他的肩甲,是顾雪蓑。老方士平日慵懒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沉痛与决绝,灰袍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放手!老子让你放手!”霍斩蛟目眦欲裂,反手想去掰开那只手,却发现那干瘦的手指竟纹丝不动。
“那是归墟黑烟!”顾雪蓑的声音干涩得吓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触之即化,神魂俱消!你过去也是白白送死!”
“难道就看着他……看着他……”霍斩蛟咆哮着,后面的话却堵在喉咙里,化作一声痛苦的呜咽。温晚舟在他眼前如流光般消散,沈砚又在他眼前跃入绝境,这种连番打击让这位在尸山血海里都不曾皱眉的悍将,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恐慌!他恨不能以身相代!
趴在阿灼背上的苏清晏,在那声蕴含着无尽悲怆与熟悉的“沈砚”传入耳中时,娇躯猛地一颤。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她记忆的空白深处,带来一阵尖锐却短暂的刺痛。
“沈……砚?”她无意识地喃喃,秀眉紧紧蹙起,心底某个角落空落落的,又堵得发慌。这个名字……为什么会让她的心抽紧?
但这异样的情愫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刚起,就被更强大的、对“山河鼎”碎片的本能执念所覆盖、抚平。她抬起清澈却陌生的眸子,望向桥下那翻滚冒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烟,眼神里只剩下探究与警惕。那个跳下去的人,似乎与她再无瓜葛。她只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微微发闷的心口,那里,好像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星桥尽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桥下黑烟“咕嘟咕嘟”的翻滚声,像恶魔在吞咽着美食,嘲笑着他们的渺小与绝望。
……
沈砚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万物终结的领域。
冷!无法形容的冷!这冰冷无视了他的血肉,直接渗透灵魂,几乎要将他的思维、他的意识都彻底冻结!四周是黏稠得令人作呕的黑暗,沉重地压迫着他的五感,连呼吸(如果灵魂也需要呼吸的话)都变得无比艰难。
谢无咎那充满诱惑的低语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混乱、凄厉、充满怨毒与绝望的尖啸和呓语,直接在他识海深处爆开。那是亿万年来沉沦于此的亡魂残念,是天地间所有负面气运的集合体。它们像是嗅到了世间最美味的佳肴,疯狂地冲击着他意识的堤坝,想要将他拖入这永恒的沉沦,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放弃吧……人间不值得……”
“归于沉寂吧……这里才是永恒的安宁……”
“痛苦吗?孤独吗?和我们融为一体吧……”
心口那被夺走鼎片的空洞,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这些污秽的负面气息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想要涌入,填补那缺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