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她窃窃私语,各种不堪之言洪水般涌入她耳内,似乎正有千百人举着手在她背后追赶、叫嚷。自来到这桂川县,她一直沉静和气,从不多言,更不敢招惹事端,自认未做过半点亏心事,可自己不惹事,却有事来惹人,乱七八糟的流言如附骨之蛆,硬将她打作不洁之人,只因她是外乡人,且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么?她心头混乱不堪,胸口阵阵发冷,又阵阵发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只觉一股悲愤委屈堵在中间,把百般思绪都堵死了。一口气奔到巷口,方停下喘气,四下静悄悄的,年节还未过完,巷内人家似乎都走亲戚去了,她一人站在此处,更显孤寂无援。迎香眼神涣散,四下望了一圈,似乎不能确认自己身在何方。她有一种做梦般的感觉——自己怎就掉入了这样一个噩梦中呢?远远的,前面走来一人。见她呆立在此,犹豫片刻,轻声招呼她:“穆姑娘。”迎香犹在发呆,听人唤,抬头看了半晌,才认出是朱菡萏,木然开口:“……朱姑娘。”“穆姑娘怎么在此站着?”朱菡萏轻声询问,穆迎香只是摇头,勉强朝她扯出一抹轻笑,喃喃说道:“朱姑娘。”菡萏以为她有话要讲,看着她,等了片刻,她却什么也没说,只呆望着自己。菡萏有些不安,看起来穆姑娘神色似乎不太对劲,可是……碍于流言,不便邀她去自己家坐坐,但此刻撇下她走开也不好,一时相对无语。迎香渐渐清醒过来,似乎从一场迷梦中苏醒,四周的嘈杂渐渐远去了,天地间一片寂静,眼前的盈盈白雪中站着一名姑娘,斜打着伞,戴着风兜,搀着小丫头,朱红裙裾在风中微微摆动,不胜娇羞。迎香看着菡萏红润的面色,看她眉梢眼角隐隐弥散的喜悦和春色,看她脸上那一抹粉润的光泽,如雨露滋润后的花蕾。“朱姑娘有喜事啊……”迎香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说道:“今日真是标致。”朱菡萏低下头,连耳根也红了,浑身上下透出掩不住的欣悦,柔声道:“唔……让穆姑娘笑话。”“那要给朱姑娘道贺,姑娘大喜。”迎香的声音几乎已细不可闻,她看着眼前人,乌发如云,俏颜如花,配上窈窕身姿,恰似雪地里盛开了一株亭亭的红莲。这株红莲对着自己,满身都透出喜气,迎香朝她淡然一笑,心里却突来一阵抽痛,这段时日被人欺负辱骂的情景再次涌动过来,如那日街上张硕打她时围观的人一般,污言秽语的洪流卷着她,朝不知名的深渊中沉下去。菡萏犹自沉浸在喜悦里,全然不知对方心思,她如今夙愿得偿,终与意中人双宿双栖,面对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总忍不住想多说两句。菡萏低头笑道:“说定了下月过门,本来……本不该这么急,但赵宣……但他家二少爷坚持要早些办,赵老爷和夫人也就应了……”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般谈论自己的终身有些不妥,于是佯怒道:“我说这人,何必急得跟猴崽子似的?如今匆匆忙忙,好些东西要置办呢,真是……”话说到此,又觉失言,不由再次红了脸,低头不语,脸上春色比天边霞光还要动人。
“嗯,这样甚好……”迎香几乎要看不清眼前人,菡萏喜悦的话似乎飘在天上,一句未曾听进去,只反复叨念:“你要过门了,甚好。赵老爷不在乎此前那些人言,甚好,甚好……”她心头百味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