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被点燃了:御匠梅山的孙子留洋归来,居然向樱冢下了战书!去年因梅山惨败而颓靡的人又振奋起来,但心头又充满疑问。“梅山的孙子不是另有所学吗?他肯定比不上他爷爷。”“那也未必,长江后浪推前浪呢……”梅承宗与柳翠却分外平静,就在头三天晚上,梅承宗让柳翠买来三大包江米纸,包了许多东西埋在树根下,又嘱咐柳翠按时浇水。
这次赛场又回到了樱冢打理的小公园,封园一年,“锦雪”的树冠又生长了许多,当初略不自然的嫁接痕迹也消失无踪,璀璨的艳红与素净的雪白显得尤为妖娆张扬。之前对梅承宗抱有厚望的乡亲,内心也不禁动摇。“承宗,你看‘锦雪’如何?”樱冢故意贴近梅承宗,话语中却有掩饰不住的骄傲。“将军的樱花自然好。”梅承宗如老僧坐定古井不波,有着远超年龄的平静,“明日一早,还请诸君移驾磨山。”第二日天还未亮,大量人群就到了磨山小园。只见一尊“铁塔”矗立在微光之下,定睛看去,却不是铁塔,而是那株“千秋雪”。人人面面相觑,不知梅承宗打的什么主意,竟将樱树剪成佛塔形态,别致倒也别致,却失去了云锦般的铺张。“下雪了!”有人叫起来,周围一片大惊小怪的笑声,樱花雪景,许多人是早就看过了。随天光乍现,那樱树轮廓也渐渐分明,像极了一座宝塔,塔分九层,飞檐、塔尖尽是花瓣堆成,盈盈如白玉一般。“这一景,叫‘九重雪’。”梅承宗声音不大,却清冽无比。此景有些单调,不少观者也摇起头来。“这小子也有些手段……”樱冢暗暗叹道,“只可惜都是些旁门伎俩。”那天光只出现了一瞬,天边又集起了乌云,点点雨滴降下,让人觉得身上有些发寒,像是入了残秋。突然,人群骚动起来:“快看,樱花变了!”“樱花怎么会变!”宋兴嗤笑道,可抬眼一看,却见白雪一般的花瓣上,红色像血丝一般扩张,很快整朵的樱花就化为赤红。凄风吹来,赤红花瓣飘落,又被冷雨打落在地,竟像是天降血雨一般,场面无比肃杀,天地仿佛成了修罗场,唯有一尊血色高塔矗立其间。“这一景,叫‘九重狱’。”众人一片静默,梅承宗的声音分外冷肃。眼见最后一片血色花瓣离开枝头,那樱树变得光秃秃的,看上去丑陋无比。宋兴急不可耐跳出来:“请乡亲们开始……”“且慢,这樱树还有一景!”梅承宗打断宋兴。此时风雨骤停,一轮明日一扫刚才的晦暗,好像天地重开。那樱树秃枝上也生出点点绿芽。才一炷香时间,那绿芽便像一片绿毯一般,覆盖了整株樱树,竟像一尊翡翠佛塔,从刚才的炼狱中涅槃而出!“第一景高洁无邪,第二景凄凉如狱,第三景涅槃如塔,这便是‘三景樱’!”梅承宗吐字清晰,高亢嘹亮。短短半日,三重色彩,三番变化,谁见过如此花色?人们仿佛被钉在了樱树下,任凭宋兴等汉奸嘶喊,也不肯挪动一步。一旁的樱冢也是面如死灰,这是一场惨败,三场斗樱大赛,双方竟是打成了平手。但输赢已并不重要了,在场众人竟是各有所思:有人想起许久以前的平静生活,抚胸凝思;有人想起一家老小死于战火,胸中愤慨;更多是双手合十,盯着那翠绿的佛塔,炯炯目光蕴含着无数的希望!梅承宗远望苍天,喃喃自语